养孩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是洛斯特不会设想到的太远太远的以后。
但斯内普却忍不住去设想,在那张桌子后,在那架坩埚边,守在床边的时候,他想,等洛斯特再长大一点,再成熟一些,等她做好了准备,他们以后是会在一起的。
会真的在一起,会有求婚,会有一场婚礼,会邀请一些人,以后他们会真正住在一起,她是教授,他也是,教教学生,放假了出去走一走,也许就这样过完后半生,平平淡淡。
但洛斯特从来都不是安分的性子,让她那样毫无波澜的过完后半生不如让她去阿兹卡班兼职一下看守,起码还能和小巴蒂贝拉他们坐一桌好好斗个嘴。
所以他们的以后大概也还会像是现在这样,偶尔出现什么意外。
他也设想过,想过也许他们会有个孩子,男孩儿或者女孩儿都无所谓,他和洛斯特的孩子,不论是什么样,他都会喜欢,男孩儿也许会像他一些,那他们会一起照顾好这位喜爱冒险的姑娘,女孩的话,说不定会像洛斯特一些,那日子就会有些精彩了。也许海尔辛会比照顾小时候的洛斯特更忙,那听起来有些辛苦,但如果那个孩子在惹事之后也用那双蓝眼睛瞧着他,斯内普想,那他可能也没办法铁面无私。
但那只是一些设想,毕竟现在他们还只是刚确认关系,连同床共枕都只是轻轻的揽住对方,洛斯特会更热情一些,但也只是抱着他安睡。
斯内普没想过在他给洛斯特送出戒指后的第一年,就有机会提前体验到带一个孩子的感觉,还是一个像极了洛斯特的女孩,是的,毕竟这就是小时候的洛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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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叫醒他的并非是生物钟,而是沉重的压在胸前的那份重量,在梦境之中被猛兽压住的感觉过于清晰,就好像一条巨蟒盘着身子,把他的身体当作巢穴中的草堆,那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胸膛。
等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压在他身上的那个姑娘,明明入睡前还是安安分分的自己躺在一边,抱着被子的一角,看起来乖巧又懂事,入睡之后也纹丝不动,谁会想到睁眼前却已经爬到他身上压着,被子被完全掀到一边,一角已经落在了地上,随着他苏醒之后下意识地动作,身上的女孩就哼哼着发出抱怨,显然,她对于身下的软垫不听话这件事有了不小的意见。
起初他尚且可以等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还记得他今天是有课的,于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起身,好消息是洛斯特没在这个过程中苏醒,坏消息是她也没能继续睡着。
随着他收拾好自己走出卫生间,就看到床上坐着一个坐直身体却紧闭双眼的姑娘。
洛斯特:“早上好......教授......您起的好早........。”
慵懒的调子,声音很轻,一句与一句之间隔着哈欠,因为伸腰的动作尾音又被扯得很长。这不是问候,明明是抱怨。
斯内普:“抱歉打扰了你的睡眠,但我早上有课,你是准备继续睡一会儿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到我下课,还是现在起来去吃点东西。”
洛斯特没急着给出答案,她揉了揉眼睛,用了很大的决心才睁开眼睛。
洛斯特:“您的课要上多久。”
斯内普:“九十分钟。”
斯内普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将袖口的每一颗袖子都扣好,回应他的是沉闷的一声响,余光瞥去,女孩一头砸进了枕头里,那双眼睛已经闭上了。只有一只手还抬起,朝着他的位置挥了挥。
洛斯特:“祝您工作顺利,我们九十分钟之后再见。”
更慵懒的调子之后那只手也垂下去,随之是被子被拉扯之后的声音。
虽然孩子不能陪他去上班,但至少爱赖床的小家伙记得给自己盖好被子?
斯内普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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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特的孩子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呢。
除了聪明,大概更鲜明的特色是勇敢,或者换个说法,是会让人发愁的精力充沛。
洛斯特自己就在身体力行的证明着这一点,斯内普在洛斯特的身上深刻体验到了一句话,孩子,特别是年纪小的孩子,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是最可爱的。
早上的洛斯特确实如此,即使是赖床的小毛病,在不发脾气只是哼哼着耍赖,又在几次温声的哄骗后鼓着腮帮子下床的情况下,也显得可爱。尤其是被抱着下床之后,懒洋洋的靠在他怀里,又在他帮着洗漱又监督着换了一身更合身的衣服之后在他脸上落下亲吻作为感谢的时候,斯内普觉得,如果真的有个孩子,其实很不错。
但等到那个姑娘真的苏醒,又不像是一开始那样充满畏惧,而是缓过劲儿,已经开始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的情况下。
洛斯特身为闹腾的熊孩子的那一面,就逐渐显露端倪。
早饭时四处张望的眼神,斯内普认为那是好奇,但实际上那是打量,因为吃完饭后,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小孩就已经迈开腿开始城堡的探险之旅,看着那个奔波的身影,斯内普倒不是很担心。
一个还不会魔法的孩子很难在这里做出什么大事,邓布利多至少也不是真的耳聋眼瞎,而考虑到他之后还有课,他将看孩子的工作果断的交给了另一位更称职的真正的保姆————海尔辛。
海尔辛昨晚就被紧急叫到了霍格沃茨,负责去购置了一些适合现在的洛斯特穿的衣服,所以今天见到那个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时,也并不感到意外,倒是有种很复杂的怀念,这样开朗阳光的小家伙,在它的记忆中已经久远的像是一个讲出去都没人会相信的故事了。
看孩子算是海尔辛最早接手的一份本职工作,最早是卡尔,后来是洛斯特,但洛斯特才是真正它看着长大的孩子,也许这就是它并不那么喜欢克拉科家的长辈们的原因,毕竟没有和洛斯特一样相处的那么久,又没有它参与其中的人生,无论如何和它之间都有着隔阂。
所以和那些长辈一样想要利用和算计洛斯特的赫希恩,它也一样的讨厌。
但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故事会到现在,它正称职的进行着看孩子的工作,洛斯特的行踪并不难找,不谈那件长袍上附带的魔法,但就是靠眼睛看,一个没穿校服的小豆丁也还是很好找的。
受限于身高和腿长,即使洛斯特活力充沛,也不会真的瞬间跑的无影无踪,她灵活的穿行在学生之间,从楼上杀到楼下,路过每个没关门的教室都会忍不住好奇的朝里面看看,洛斯特的这个小意外已经被告知给了教授们。所以即使麦格在上课时看到门口的那只小脑袋,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继续讲着她本该讲出的知识点,而洛斯特发现他们都在认真上课之后也没有打扰,而是轻手轻脚的又离开教室门口,走到远一点的位置再继续跑,但很快她就发现这座城堡像是迷宫一样,大的可怕,复杂的更可怕。
洛斯特:“所以楼梯在哪里呢......”
海尔辛:“在下一个楼口的左边,然后再往前,您就能找到了。”
小精灵的用处在这时候就有所体现,它适当的现身,并且教了洛斯特一些在这座城堡之中找到路的小技巧。洛斯特显然意外于在这里能见到它,但它只说家里有赫希恩在照顾,它过来也没关系就将这个话题轻易的过渡,而洛斯特沉浸在对这里的探索之中,即使回答有些敷衍,也表现得并不很在意。
洛斯特的探险在有了这个地图指点的情况下进展迅速,从教学楼到别的塔楼,又从室内到室外的庭院,若不是看起来距离实在太远,海尔辛丝毫不怀疑她准备直接去禁林和黑湖一探究竟。
这么看来,斯内普先生在第一时间收走了小姐的魔杖,真是无比正确的一个选择,虽然这时候的洛斯特远不及之后的魔法水平,但要是真的有根魔杖在手里,一切会变成什么样也没人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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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尔辛每隔三十分钟会出现在斯内普视线范围内不起眼的角落里,无声的传达着洛斯特现在很安全的消息。
所以斯内普只是一如往常的进行着授课,一节接着一节,这学期他的课要比以往排的都更紧一些,这本是两个人的工作,由他和洛斯特一起上课,偶尔还会由她负责主讲,而他只是在一边看着,等到课后再一起总结经验教训。只是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变成了压在他一个人身上的重担,也有学生意识到了他们每次都会见到的那位助教在这两天没了影子,只是没人敢问起这件事。
教室没换,只是人换了一拨又一波,午饭时间没见到洛斯特,这倒是让斯内普有些意外,但有海尔辛看着,应该也不会让目前明显不是学生的洛斯特出现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说不定是直接带去后厨找些吃的,或者干脆在外面吃一顿也不是没可能。
变故出现在下午的课堂,一年级的学生不论带多少次都会让斯内普心烦,尤其坐在下面的人里有一半还都是格兰芬多,想想看吧,十一岁的小男孩儿,充满了让人烦躁的鲁莽和愚蠢,意外在这堂课上就从没少过。
斯内普一如以往,在各个位置间穿梭,训斥或是指点,让格兰芬多刚开学还没积攒起多少的分数一路向下掉落。
而随着他走回讲台上坐下,却察觉到了不一样,有什么东西好像正压在他的膝盖,他略微后仰,视线下落,一颗脑袋从他的小腿侧面露出来。
那姑娘坐在地上笑着朝她挥手,而腿的另一边,是可怜巴巴抱着自己的海尔辛,用着那双无辜的、可怜的大眼睛看着他,好像下一秒就会碎掉。
斯内普在瞬间就能想明白一切,无非是洛斯特的一次恶作剧,或者不是恶作剧,但最终的效果也没有差别,反正都是洛斯特做出了决定,而海尔辛阻拦不住,于是一切就这样发生,她出现在了他的教室的桌子下面。
他竟然没注意到这个屋子里藏着个小姑娘,真是被那群格兰芬多气昏了头。
但不论缘由,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是他被迫安分的待在这里,无声的用眼神暗示洛斯特先继续藏好,一直煎熬的等到下课,学生离开教室,他才向后挪动椅子,看着从那狭小空间钻出来的小姑娘,一抱一提就把她放在桌子上。
斯内普:“现在是不是该给我一份解释。克拉科。”
洛斯特:“是我的主意,我想来看看你在干嘛,但这里的门总是关的很紧,海尔辛告诉我,午休的时候这里没人,我就溜进来了,但先来这里的是别人,你来了之后又很忙,我怕打扰到你,就一直没出声。”
洛斯特很坦诚,将故事从头到尾交代的明明白白,海尔辛可怜巴巴的背着手站在那里,撇着嘴垂着耳朵,它大概也不会想到这个小小的请求会演变成这个局面。
斯内普没有怪罪谁的意思,他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洛斯特的小脑袋,又放走了海尔辛。
斯内普:“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吗。”
洛斯特:“满意了!”
女孩在意识到他并不介意之后也绽放出了更灿烂的笑容,但斯内普怎么会想到,他的让步给了洛斯特一个信号,就是她就算做出什么事情,斯内普这个暂时的监护人也不会计较。
所以后来的课上,他甚至精准的逮捕了一位在他课上正在进行着一次‘伟大’实验的小家伙。那个姑娘还正兴致勃勃的继续按照摊开在地上的那本书上的步骤在进行着熬制魔药的流程,即使她连读懂那些字都有些费劲,而可怜兮兮蹲在角落里的海尔辛嘴里一张一合,显然是在那小小的空间里下了什么魔咒,防止它指点的声音被别人听去。
海尔辛察觉到鹰隼一样的目光,抬头就对上斯内普那双眼睛,它表现得和之前一样可怜,一样无辜,而斯内普看了一眼洛斯特,只能当作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放弃坐下的打算,继续下去巡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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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本以为就算是活泼,也会有个限度,但他错了,洛斯特从来没有一个限度,除非你给她画出一个圈,不然谁也拦不住她,所以后来听到了有人在黑湖边抓鱼玩,又有人出没在禁林附近,有人踩着飞行扫帚从麦格的办公室前一溜烟的窜过去,甚至福克斯的尾羽都少了两根的故事时,斯内普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也许孩子的事情,还是应该放放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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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什么魔药,都会有一个时间的限制,更何况那只是洛斯特自己第一次做出来的魔药,她之前的那次也不过是让德拉科和哈利变小了三天,所以等到周六的清晨,斯内普看到早早就已经自己起来收拾好自己的洛斯特时,心里有了些预料,五天,大概是那瓶药的极限了。
斯内普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如之前的每一天,带着洛斯特去吃点东西,放她去自己玩,他不知道这座城堡里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开心的,玩了整整六天,却还是兴致勃勃。
斯内普:“这里就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他曾在深夜向已经沉沉睡去的洛斯特询问。可惜已经沉浸在美好睡梦中的姑娘不会给出回答,但他想应该是有的,不然怎么玩了一周,她还是愿意在走廊间迈开腿,像是被放出牢笼的小鸟一样自由。
也许是大家都有所察觉,对今天的洛斯特,即使是麦格,也格外包容,她放任那个姑娘在晚宴的时候从她的手边摸走了那块小蛋糕,又悄悄地顺走了弗立维的酒杯,只是悄无声息的把杯中的酒水变成了牛奶。
玩闹了一整天的洛斯特被斯内普抱着往回走,她平时都是会自己走回去的,但今天玩的太疯,太累,她靠在男人的怀里,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洛斯特被安置在那张床上,她已经很难保持清醒,却还是轻轻抓住了斯内普的衣角。她有话想说,斯内普于是坐下来,安静的等着,等到洛斯特做好了心理建设,小声的开口。
洛斯特:“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这里也很好,我很喜欢这里,但我想回家了,斯内普教授,我想找妈妈,也想爸爸了......爷爷说周末会来陪我,他答应我的,会给我讲故事。我想回去找他们了,你能送我回去吗?”
声音很轻,语调也是,昏暗的烛光照亮洛斯特的面容,她皱着眉,小心,又可怜,在向他祈求。
斯内普静静的坐在那里,洛斯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捕捉到他骤然沉重的呼吸,这也许是个很过分的要求,她想。母亲将她交给他们,她不该这么说的,但她依然坚持着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斯内普:“好。明天,我送你回去见他们。”
洛斯特悬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沉沉的落下来,她笑的很开心,连睡着的时候,都带着没能消散下去的笑容。
而斯内普看着小姑娘逐渐沉睡,只是僵硬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和他设想的一样,洛斯特果然变了回来,甚至没撑过那个晚上,在深夜就已经变回了十七岁的样子,斯内普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早早的就让海尔辛给小家伙换了一身衣服,免得半夜她还得惊醒一次。
斯内普彻夜未眠,他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直到那个姑娘从睡梦中苏醒,在听到女孩那声熟悉的问候时,斯内普觉得他的内心被一种巨大的侥幸填满。
洛斯特:“早上好,斯内普教授,您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洛斯特歪着脑袋看他,语气带着调侃,而斯内普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太好了,她什么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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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在早餐时间前被告知给了邓布利多,邓布利多表现得很平静,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他只是目光沉沉的看向窗外,那只落在桌面的手被紧了紧,斯内普听到那只手里传来纸壳被挤压的声音。
邓布利多:“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其实我们都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