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女人的瞬间,周烈眸底几乎是瞬间就沁上了寒霜。
记忆拉回那个冰天雪地,他跌跌撞撞地哀求女人不要走,但是女人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陌生男人的车,一次都没有回头。
轿车渐行渐远,五岁的周烈知道,自己以后都没有妈妈了。
其实他从小到大最羡慕的人就是秦朝,秦朝的妈妈是个胖胖的很和善的女人,嘴上骂着秦朝兔崽子但却会把他脏兮兮的小手和脸蛋温柔的洗干净。
“小烈都长这么高了!”白雪跟众人打过招呼后一步步走到周烈面前,望着如今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眼含欣喜,“妈妈这么多年在港市没有一天是不想你的。”
她的话还没有感动周烈就先把自己给感动了,流下了两行热泪。
“对了,我跟青青是在门口碰到的,她大老远来恭贺外婆寿辰,真是有心了!”都是女人白雪一见宋青青,就知道她对自己儿子有意思。
宋青青势在必得的盯着周烈,她知道能得到未来婆婆的喜欢她已经成功了一半。
“好了,既然回来就进去看看妈,还有烈儿带回来的对象!”白月叹了口气,这个妹妹从小就是爱作的性子,没想到刚回来就给人添上堵了。
白雪也是一愣,儿子都有对象了?
她这个当妈的却不知道,顿时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问题不大,周烈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她,等到接受了她这个妈以后,终身大事还是要听从她的建议。
“青青,走!一起进去!”
“好。”
所有人都往堂屋里走,除了周烈,依然站在杏树下一动不动。
金黄色的叶子飘落到他肩头,独他一人凛冽。
跟众人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
苏茉刚听外婆说了周烈小时候穿开裆裤的囧事,笑的乐不可支的,抬眸就看到了宋青青正走进来。
她还挽着一个美妇人。
在众人看不到的时候,朝苏茉绽放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妈!”白雪看到满头白发的母亲,心底柔软的地方终于有了略微的触动,扑到了老太太腿上嘤嘤哭起来。
当年她为了真爱抛夫弃子,抛却了自己家人和所有的一切去港市,如今深觉对不起他们。
“你别叫我妈!”老太太嘴唇颤了颤,眼前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什么也看不清晰。
到底是看在这么多的亲戚份上,她没有继续发火,“这么多小辈在,哭着像是什么样子?”
听了这话,白雪才起身,用手绢轻轻擦拭自己的泪。
“外婆好!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宋青青适时上前,献上自己买的礼物,一份寿桃。
“你是?”老太太眼神犀利地辨认着。
宋青青抿唇,大方的自我介绍,“外婆,我叫宋青青,是周烈的,朋友。”
“对啊!青青是部队文工团的,”白雪十分满意这个小姑娘,“还会唱戏,还会跳舞,多才多艺呢!”
更重要的是,她爹妈都是部队里举足轻重的干部。
而那个苏茉,听宋青青说竟然是个离过婚的女人!还摆不入流的地摊!
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儿子!
已经缺席了儿子这么久的人生,既然她回来了那么终身大事她一定要好好把关。
老太太眸光陡然锐利看向宋青青,“那你来干什么?”
别以为她年纪大了好忽悠,这姑娘来肯定是奔着她那外孙来的!
这直白的话把宋青青弄的有些下不来台,咬着唇一脸委屈。
她明明是好心,这个老太太为什么会不喜欢她?
注意到她一直握着苏茉的手腕,她就知道,肯定是苏茉说她的坏话了!
“你走吧!今天来的都是我们自家人。”白月也觉得这姑娘脸皮有些厚了。
宋青青瞳孔颤了颤。
这话的意思是,她是个外人了?
那苏茉怎么可以在这里?
“妈,大姐,”白雪看不下去了,“你们就当青青是我邀请来的客人吧!人家一心好意来贺寿,哪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苏茉现在大致明白了,面前的这个美妇人有可能是周烈的母亲。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母子俩十分相像。
从小她总是会在放学路上听大院里的孩子嘲笑周烈,他妈不要他了之类,然后没过一会,那些孩子就被周烈揍的屁滚尿流。
而母亲这个词对于周烈好像逆鳞一般。
还记得有次语文课作文题目是我的母亲,全班只有周烈一个人没有写,老师质问他为何不写。
周烈回说自己没妈!顺便把嘲笑他的同桌给狠狠揍了一顿!
他赢了!
然后在教室窗外罚站了一上午。
苏茉下意识地想去寻周烈的身影,但人影绰绰间,她什么都看不见。
“外婆,我去看看周烈。”她小声凑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句。
白雪挡在了她身前,双手环胸,姿态高傲。
穿着高跟鞋她比苏茉足足高了一个头,“这么急着走干嘛?我有话想跟你说。”
苏茉心里着急,现在周烈已经是军人了,如果再像学生时代一样冲动暴躁打人肯定影响不好。
“麻烦你说快一点。”
“你这是什么态度?”白雪十分不满,这丫头除了一张脸别的简直没有一样她看得上的,“告诉你,赶紧跟我儿子分手!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离过婚在这个年代是贬低女性的意思。
顿时,屋子里所有人都朝苏茉看来。
苏茉仰着脖颈,姿态宛如一只高傲的天鹅,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但心里不免惴惴,刚刚还对她温和慈爱的外婆知道她离过婚还会喜欢她吗?
今天她好像让周烈丢脸了。
“离过婚只能说明她坦荡,遇到错的人及时改正而已;总比有些人抛夫弃子,追求真爱要好的多!”周烈清越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来,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