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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远走进这座四合院,就像投进水潭的一颗小石子,一丝涟漪过后再无任何波澜。

二大爷回家,简单地说一声:“周家二小子回来了。”

二大妈随口接一句:“回来了。”

二大爷“哼”一声,走到收音机前扭动旋钮换个频道,坐在椅子上认真倾听新闻报道。

他想往上走就要关心政治,从中细细琢磨里面的精华,领会上级的精神。

他是一家之主,不在意两个儿子的态度。

次子刘光天和三子刘光福正恨恨地盯着他,两人听评书正过瘾呢,二大爷回来就换了频道。

而三大爷进门也说一声:“周家二小子回来了...”随即瞪大了双眼。

长子闫解成、儿媳于莉和次子闫解旷正围坐在饭桌边磕着花生瓜子,女儿闫解娣、幼子闫解放正趴在炕上写作业。

这些花生瓜子是春节期间节省下来的成果,三大爷很珍惜,三堆花生瓜子皮让他心痛,扑过去抓住两个竹编容器抱在怀里,抬眼看见闫解旷的背影在门前一闪。

闫解旷的反应慢了半拍,逃跑的速度没有闫解成和于莉快。

三个正主跑了,三大爷失去一次算经济账的机会,转脸埋怨三大妈:“你也不看住了。”

三大妈委屈地回道:“我能看住吗?”

“必须看住。”三大爷的语气坚决,坐在桌前小心地放下两个容器,仔细清点三堆花生瓜子皮的具体数量,有数才能与三个正主清算经济账。

刘家和闫家对周知远的到来没什么反应,二大爷忙着听广播,三大爷忙着清点花生瓜子皮,周知远回家的消息在这两家一闪而过。

而一大妈却关注周知远,见一大爷进屋,一大妈急切地问道:“我见周知远长得很秀气,相貌到底如何?”

母子团聚时一大妈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几扇窗户透出的灯光洒在院里,朦胧中觉得周知远长得秀气。

一大爷坐在饭桌边的凳子上,闷声回道:“周知远的相貌确实很秀气,一双长眸很纯净,他哥俩的相貌有五六分相像,与周知宁的儒雅不同,周知远的脸上带着一股英气。”

一大爷闷闷的回道,这哥俩的相貌竟挑父母的优点长了。

可他不想说太多,听一大妈继续问道:“周知远多大了?”

“没问。”

一大爷还是闷闷的回道,抬眼看看一大妈,叹口气说道:“二大爷说他有点傻,三大爷也点头。”

他学二大爷的话,一大妈反驳道:“当兵的都忠厚,二大爷就见不得忠厚的人。”

一大爷再次叹口气说道:“忠不忠厚也与我家没关系。”

听这话一大妈激动起来、愤然说道:“傻柱就是一个混不吝,你对他再好也没用。”

“可周家就不一样了,周德厚厚道,林淑荣仁义,周知宁有才,日常不爱说话却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想来周知远也不会差到哪去,将对傻柱的好转到这孩子身上准没错。”

一大妈话音落地,一大爷低声回道:“对他怎么好?周德厚是七级车工,每月挣得与我一样多,林淑荣、周知宁也是上班的,他家的经济条件比我家强。”

“你也看到他们两口子的态度了,他俩惯孩子,能惯着周知宁更会惯着周知远,我俩对他能怎么好?”

“傻柱就不同了,娘没了,爹跟着女人跑了,等何雨水出嫁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对他好才是正路子。”

说到这一大爷停顿一下,想了想继续说道:“傻柱脾气不好,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但有情义,将来不会差了。”

通过老两口的话能听出,他俩分别关注傻柱和周知宁,一大爷关注傻柱,一大妈却关注周知宁,又将目光转移到周知远身上。

这是无奈之举,老两口没孩子,一大妈又没工作,年近五十就要考虑养老的问题,想在邻居的青年中培养一个亲近的。

但老两口意见不一,一大爷倾向傻柱,一大妈却喜欢周知宁,日常嘘寒问暖,可周知宁反应淡漠。

今晚周知远回来,一大妈对他印象深刻,母子俩抱头流泪的场景触动了这颗脆弱的心。

她对周知远的第一印象好极了,抱着妈妈流眼泪的孩子一定是好孩子。

带着这个好印象,一大妈急于知道周知远的情况,听说他的相貌很秀气,立刻打定了主意。

“我还是喜欢周知远。”一大妈郑重宣布,一大爷诧异地看她一眼。

他知道老伴不喜欢傻柱而倾向周知宁,又将目标转到周知远身上,可问题是你喜欢就行吗?

一大爷觉得老伴的选择方向错误,他俩这个年纪就不要选择相貌了,重点培养傻柱才对。

而周知远那边母慈子孝,他们连培养的机会都没有,一大妈在周知宁这边碰了壁,竟转到周知远身上,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一大爷想与老伴讲道理,可张嘴时却猛然想起一个可能,老两口各有分工,多项培养也不是不可以。

升起这个想法一大爷闭嘴,在心里仔细琢磨着。

老两口默默静坐一会,一大妈率先开口,可说的话题仍是周家的事,“秦淮茹总往周家跑,是不是看上周知宁了?”

一大爷“呵”一声,淡淡地回道:“他俩不可能。”

说到这仔细想想,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周知宁好像与于海棠走得很近。”

一大爷说出一个新情况,一大妈立刻提起兴致,急忙问道:“于海棠是谁?”

“我厂的广播员,于莉妹妹。”

提起于莉,一大妈疑惑地问道:“闫家大媳妇于莉?”

得到肯定,一大妈笑道:“闫解成与周知宁会成为连襟?”

自问一句又自己答道:“就闫解成那个怂劲,周知宁就看不上眼。”

一大妈作出结论,一大爷淡淡地回道:“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连襟之间挨得着吗?”

一大爷与一大妈说着话,而秦淮茹从周家出来走进自家大门,正在缝衣服的贾张氏抬头看她一眼,关切地问道:“林淑荣不用你?”

听婆婆问话,秦淮茹在饭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杯水,喝一口方才回道:“您别多想,师母要亲手给回家的小儿子做顿饭。”

她是周德厚的徒弟,称呼林淑荣“师母”。

她的丈夫于去年工亡,扔下一个老母亲和三个幼小的孩子,生活这副重担全压在她的肩上。

秦淮茹顶替亡夫号头上班,进入轧钢厂成为一名车工,拜周德厚为师学习技术,直接享受一级工的待遇,每月工资33元。

这已是轧钢厂能给与的最高待遇了,如从学徒开始,第一年工资每月18元。

这个时期的工资待遇全国并不统一,为鼓励人才支援偏远贫困地区,政府将全国分为十一类地区,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为一类。

随着地区分类,工资待遇逐步递增,最贫困的十一类地区工资最高。

而京城被列入六类地区,不高不低位于中间位置。

每个地区的工资也分几类,京城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工资最低23元,比一类地区高3元,比十一类地区低3元。

秦淮茹因丈夫工亡,直接跳过学徒工资享受一级工的待遇,可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全家五口人非常困难,婆婆贾张氏在外揽点缝补的活赚点钱,对她也是藏着掖着。

贾家生活困难,幸亏周家、一大爷家和傻柱经常接济着。

而在这座四合院里,周家的经济收入算是较高的。

周德厚在轧钢厂晋级七级车工,每月工资84.7元,林淑荣的工资相当于四级技术工人,每月52.9元,周知宁是二级钳工,每月工资38.6元,全家总收入176.2元。

但周德厚每月要给身在cq的后妈邮去20元,林淑荣也要给生活在SY的老父亲邮去20元,这是两笔刚性支出的第一项,周知宁一个月的工资不够。

秦淮茹知道这笔刚性支出,她曾陪着林淑荣去邮电局邮过这两笔钱。

而另一笔刚性支出则是存款,林淑荣爱好存钱,每月必须拿出五十元存入银行。

支出这两笔钱后,周家每月的人均消费只有二十多元了,可就这样,周家的生活条件仍然很好。

秦淮茹羡慕周家的生活条件,她与周家亲近,跟林淑荣学过裁剪,又跟周德厚学习车工技术,日常来往密切。

这是以前的状态,而在月前发生了些许变化。

周知宁洗衣服,秦淮茹主动上前帮忙,两人并排站在水池边有说有笑的场景被林淑荣看见了,也被贾张氏发现了。

事后贾张氏对秦淮茹指桑骂槐了一番,林淑荣虽没说什么,但自此以后就与她疏远了一些。

今晚周知远回家,林淑荣更愿拉着他的手说话,而不是下厨做饭。

她可以安排秦淮茹去做饭,没安排就体现了疏远的态度。

秦淮茹虽安慰婆婆不要多想,可她心里并不好受,她有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