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最近感觉自家陛下变了。
变得不像那个冷酷威严、孤傲内敛的千古一帝了。
反而像、像......
“李斯，朕今日这身装扮如何？”
李斯抬头看向穿着华丽新衣裳、打扮得一丝不苟的陛下，突然福至心灵。
现在的陛下就像一只求偶的孔雀，迫不及待地想在心仪之人面前展现华美的羽毛，以此吸引她的注意。
“陛下姿容甚伟，这衣服衬得陛下愈发英武非凡，赛过潘安......”
李斯滔滔不绝地夸赞了一通，最后还不忘加了一句。
“皇后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果然，帝王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唇角的弧度止不住地翘起，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端方持重。
月凝一定会喜欢他的。
李斯眺望着那道雀跃的背影，悠悠长叹一声。
唉，陛下，你完了。
你坠入爱河了！
倘若是在现世，他定然会劝诫陛下不要沉迷女色；
但如今在忘川，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何必再计较那些世俗纲常呢？
孩子高兴就行了。
至于抢别人老婆什么的......
使君不是说过嘛——在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使君惊恐脸：我不是，我没有，丞相你别瞎说啊！始皇陛下知道了一定会把我做成兵马俑的！！！）
此时，千工苑。
楚月凝正在专心绘制服装设计图。
她有一个习惯，每年会给家人们亲手裁制一身新衣，其中饱含着她真挚的祝福与心意。
眼下临近除夕，她自然要抓紧时间。
嬴政坐在一旁制作陶俑，时不时抬头看妻子一眼，凤眸中满含柔情，灼热的目光有时惹来美人一嗔。
两人之间情意绵绵，透着外人插不进的温馨与甜蜜。
然而，让嬴政不爽的是，总有不长眼的人打扰他和老婆的二人世界。
“夫人是准备裁衣？”
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格外有存在感，顿时打破了浓情蜜意的氛围。
嬴政瞬间面沉如水，手中的泥胚也捏成一团。
他冷冷盯着走近的身影，从未觉得这张熟悉的脸庞竟如此惹人生厌。
秦始皇看着脸色难看的男人、以及被他吸引注意的女子，唇角不着痕迹地微微扬了扬。
他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刚刚进门看见的那一幕实在太刺眼了，刺眼到他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即使他从不相信一眼万年，可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靠近她、触碰她、爱她。
他无法克制，只得遵循本能。
楚月凝看见俊美无俦的帝王，不禁再次回想起了上次的乌龙。
虽然还是有一些尴尬，但她还是客套地打了声招呼。
“陛下是来烧制陶俑吗？”
不等秦始皇回答，嬴政就嗤笑一声，冷嘲热讽。
“朕看他是来炫耀新衣的。”
“呵，花孔雀。”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情敌。
嬴政一眼就瞧见了男人那花枝招展的打扮，说不是来勾引他老婆的他都不信。
见气氛又开始剑拔弩张，楚月凝无奈轻叹，随即暗暗捏了一把身旁男人的腰，示意他消停些。
“陛下今日容光焕发，甚是英武。”
“我这是在画设计图，还未开始裁衣。”
“夫人当真蕙心兰质，心灵手巧。”
“不过夫人柔荑娇嫩，裁衣时莫要伤着了。”
一听这话，嬴政差点又炸毛了。
你谁啊你？
我老婆用得着你关心？
楚月凝从桌下握住自家醋王的大手，挠了挠他的掌心，以示安抚。
旋即，她望向帝王，礼貌又疏离地回应。
“多谢陛下关心。”
秦始皇眼神一黯，不再自讨没趣。
他坐下继续制造陶俑，却选了个正对面的位置，刚好一抬头就能望见那个魂牵梦萦的人。
嬴政岂会不清楚情敌的小心思？
当即换了个位置，坐到他对面，最后，两个大男人相看两厌，埋头捏陶胚。
见此情形，楚月凝莞尔一笑。
罢了，让他们两人相爱相杀去吧，省得烦她。
浮光融融，三人各做各的事，气氛竟诡异地和谐。
墨翟等名士们欣慰感叹：你们三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可别再拆千工苑了。
傍晚。
“夫人觉得这些新烧制的陶俑如何？”
“陛下真是心灵手巧，这些兵马俑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怪不得现代那么多人千里迢迢去参观呢。”
“看来后世之人倒是有品味...”
“等等、参观...？”
“...那些是朕的随葬品...”
楚月凝看着凝滞的始皇陛下，这才反应过来，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哈哈哈...对不起，她不是故意要笑的...
但是，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
嬴政原本也想嘲笑一下情敌，但一想到秦始皇陵也是他的陵墓，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霎时间，两人有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三人几乎天天待在千工苑。
楚月凝是有正事要做，另外两人嘛，一个企图偷家，一个死守家门，谁也不退让一步。
关系熟悉是熟悉了，但势同水火。
楚月凝也懒得劝，任由两只表面成熟、内心幼稚的大猫掐架。
有时烦了，她便无情抛下两人，去找武则天、杨玉环、李清照这些各具特色的美人姐妹们玩。
有幸遇到风华绝代的历史名士们，不结识一番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楚月凝不在时，嬴政与秦始皇两人勉强能和平共处。
偶尔和李斯白起聊聊大秦的发展变化。
不过，两人更多的还是在金戈馆“友好切磋”。
鸡飞狗跳的日子就这么过着，忘川的名士们也习惯了两人相爱相杀。
一日，千工坊内。
楚月凝刚画完设计图，就听秦始皇忽然请求。
“夫人，除夕将至，可否为我也设计一件新衣？”
“休想！”
嬴政脸一黑，冷声回绝。
难得的，这次帝王没有和他针锋相对，而是垂下鸦羽般的睫毛，沉闷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脆弱与可怜。
“罢了，是我痴心妄想了，我一介孤家寡人又何须新衣呢？”
“夫人恕我冒昧。”
话罢，他转身离开，背影在交错的光影中显得孤独而寂寥。
楚月凝本就犹豫，此刻更加于心不忍，于是便叫住了他。
“陛下若不嫌弃，我便为陛下设计一件。”
秦始皇脚步一顿，立马转身回来，凤眸中波光潋滟，难掩欢喜之色。
“怎会嫌弃？”
“夫人所赠，于我而言便是无价之宝。”
“陛下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何况，我们是朋友。”
一句话让两个男人脸色大变。
方才浑身冒着森森冷气的嬴政，此刻如雨过天晴，眉宇间的愉悦与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像极了一只傲娇的大猫。
哼，老婆和你是客套，和我才是真玩。
秦始皇却像一只被人抛弃、浑身湿漉漉的小狗，整个人好似被乌云笼罩，失落极了。
原来，只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