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阵友好的交流,吴芸成功入职了巴中一中。
昨天,龚博让教育局秦局长不要送吴芸入职。这只是龚博的个人理解,他以为李丰想维持好名声,选择低调行事。然而,他太低估吴芸在李丰心中的地位了。对于李丰而言,吴芸远比名声重要得多。
李丰送完吴芸就去市委上班了。在单位里,他忙碌了一整天,处理着各种事务。晚上八点,李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一打开门,发现家里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李丰眉头一皱,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小芸?”他试探性地喊了几声,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却没见人答应。
李丰急忙挨个房间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最终发现吴芸确实不在家。李丰的心中顿时焦急担忧起来,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心。他顾不上多想,拿上手电筒,迅速骑上车向一中疾驰而去。
一路上,李丰心急如焚,脚下不停地蹬着踏板,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吴芸身边。紧赶慢赶,终于刚到一中门口就看到吴芸缓慢地挪动着脚步走出来。她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那么孤独和疲惫。李丰一下冲上去,心疼地扶住吴芸,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和焦急:“小芸,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吴芸苦涩地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没有不舒服,我就是累着了!”她的声音虚弱而无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
“上了一天课,每节课都排满了!”吴芸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疲惫。“站了一天,我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她轻轻地捶打着双腿,眉头紧皱。“又有几个学生不听话,给我气得不行,我就留了他们一会,所以才出来这么晚!”
李丰心中长舒一口气,听到吴芸只是因为工作劳累,而非身体不适,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又心疼地帮吴芸拿过手中的包,温柔地说道:“小芸,辛苦了!”看着吴芸满脸的疲惫和憔悴,李丰心疼不已,眼神中满是怜惜。
“小芸,要不你来市委宣传部上班吧!”李丰关切地说道,“过几天还要招聘,你去报名,以你的文凭和能力肯定能录取上的!”李丰深知现在高中只有两年,巴中又缺教师,教师教学压力非常大,所以像吴芸这样有能力的教师课都排得很满。
吴芸闻言一愣,随即感动得笑了,微微摇头柔声道:“不用了,我就当老师!”她的目光坚定而执着,“我感觉当老师挺好的!将知识传授给学生,看着学生有所收获,我心里就很幸福满足!而且,我也备了这么久的课,怎么能第一天就打退堂鼓呢!”吴芸说着抓住李丰的手,脸上洋溢着对教育事业的热爱和执着。
“好了,李丰,我们回去吧!”“我想吃你做的手擀面了!”吴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李丰微微一笑,“好!我们回家!”在他心里,会无条件支持吴芸的选择,也会为吴芸便宜行事。他一直都大公无私,刚正不阿,但吴芸在他这里,是例外。因为吴芸值得!冒着核辐射感染的风险探视他,为了他不远万里来到蜀川……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李丰愿意为吴芸破例。
两人坐在车上,缓缓向家赶去。柔和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这一幕,让一旁等待子女的家长尽收眼底。
不多时,被吴芸留住的学生匆匆走出来。一边走,一边不满地抱怨道:“什么狗屁老师?”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其他地方的高中都在闹革命!”程子山一脸的愤愤不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还有什么狗屁书记!”“屁都不懂,只会搞政治斗争!”“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程子山越说越激动,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言语是否得当。
一旁等候的中年人面色微变。“程子山,你说什么?”中年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声音中带着震惊和愤怒。
“没说什么啊?”程子山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严重性。一屁股坐到车后座上,不耐烦地说道:“快骑车吧,我饿了!”
中年人脸色越发阴沉,“刚刚那俩是李书记和他夫人吧,他夫人就是你新的国文老师?”中年人强压着怒火,试图让儿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对啊,就是个思想落后的文盲!”程子山毫不掩饰地鄙夷,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啪!中年人一巴掌扇在程子山脸上,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回荡。
巴中就这么大,早上李丰送吴芸上班,今天就传遍了巴中。本来中年人听到吴芸是他儿子老师,他还很兴奋。结果,他儿子转头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中年人满脸愤怒和失望,“你在蜀都上了这么久的学,连尊敬师长的道理都不懂吗?”他的声音颤抖着,心中充满了对儿子的失望和痛心。
程子山满眼惊愕和悲愤,“你踏马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中年人勃然大怒,又一巴掌抽在程子山脸上,“你怎么跟老子说话的?”“老子还不能教育你了?”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李书记为巴中做了这么多事,他夫人不远万里跑到巴中来教书。给我们发钱,给我们好日子。我们感谢他们两口子都来不及,你还有脸在这骂他们?你是个什么东西?”
“要不是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能有现在?”中年人越说越气,“给老子滚下来!”他一把将程子山扯下自行车。
“老子没那个力气拉个白眼狼!”“你过年大口吃肉的时候怎么不说李书记不好呢!”“小兔崽子,别以为在蜀都学了两句口号,就敢跟我龇牙!”中年人怒不可遏,手指着程子山,不停地数落着。
程子山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的父亲,心中充满了怨恨。
中年人也不惯着他,骑上自行车就跑。他刚刚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也有些寒心。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疼爱的小儿子,竟然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忘恩负义的话。
程子山是他小儿子,他老婆生了三个才生出程子山这个儿子。所以他一直对程子山百般溺爱,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今天,他是真的害怕了。经过这些天的了解,他是真的钦佩李丰夫妻俩的品格。李丰也成了他这个快五十岁的老干部的偶像。这样的人,程子山都敢诋毁辱骂,他怎能不愤怒,怎能不后怕。
夜,更深了,风轻轻吹过,似乎也在为这对父子的争吵而叹息。中年人骑着自行车,身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心中满是对儿子的担忧和对未来的迷茫。而程子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骑了一百多米,中年人咬咬牙,心中满是纠结和矛盾。最终,他还是调转车头回去。
程子山还呆呆地愣在原地,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他那倔强而又孤独的身影。
“你知道你错哪了吗?”中年人复杂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期许。他望着儿子,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认错的话。
程子山脸上泪痕交错,那一道道泪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红着眼,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没错!”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倔强和不甘,仿佛要冲破这寂静的夜空。
说完,程子山大步朝黑暗中跑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中年人伸出手,想要叫住儿子,欲言又止。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沉重地放下。他心里想着,让他好好反省吧!反正现在也不冷了,在外面待一晚也冻不死,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也许经过这一次,儿子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此时的李丰二人已经回到了家属楼。屋内的灯光柔和而温暖,吴芸拖着极度疲惫的身躯,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的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着,呼吸也显得沉重而急促。今天她在讲台上辛勤工作了八九个小时,长时间的站立和授课,让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喉咙也因为不停地讲解而变得沙哑。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真的把她给累坏了。
李丰在厨房忙活着,灯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专注的身影。他熟练地揉着面团,双手有力而又充满节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的映照下,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心中想着一定要为吴芸做出一碗美味可口的手擀面,让她能够在辛苦工作一天后,感受到家的温暖和关怀。
突然,“啪嗒”一声,客厅传来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吴芸猛地惊醒,原本深深的困倦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所取代。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噌”地一下坐起身来,眼神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一般。
李丰听到声响,急忙从厨房跑到客厅。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脸上满是担忧。一到客厅,他便毫不犹豫地轻轻握住吴芸的手,感受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温柔地安抚道:“别怕,别怕,我去看看。”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吴芸紧紧地抓住李丰的手,仿佛那是她在这慌乱时刻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依赖和不安,声音颤抖着说:“小心点。”
李丰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吴芸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朝着窗户的方向走去,准备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完,李丰急忙跑到窗台边,探出头向楼下望去。只见月光下,一个身着绿军装的学生大步跑开。李丰一眼就认出,这是刚刚在校门口,跟在吴芸身后的那名学生。
李丰的面色逐渐暗沉,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严肃。砸老师家玻璃,胆子不小啊!这孩子怎么能如此无法无天?看来得加强学校的法治和思想教育了,不能让这样的风气蔓延。另外这熊孩子也逃不了,至少得把玻璃赔了,给吴芸道个歉。涉及到吴芸,一切都不是小事。别跟李丰说什么未成年,未成年就能为所欲为了?放屁!
李丰回到客厅,吴芸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李丰皱着眉头说道:“是个学生,把咱家玻璃砸了。”
吴芸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和不解。
李丰坚定地说:“不能惯着他,必须让他认识到错误。如果这次轻易放过,他以后还会更加肆意妄为。”李丰的表情严肃,目光中透着坚决。
吴芸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忍:“但也别太严厉,说不定他只是一时冲动。孩子嘛,难免会犯错,也许好好教育一下,他就能改正。”
李丰沉默了片刻,思考着吴芸的话,然后说道:“我有分寸,不过该有的惩罚和教育不能少。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这是原则问题。”
此时的程子山在黑暗中奔跑着,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他边跑边在心里呐喊:“我没错,为什么都指责我!”他觉得自己没有错,觉得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然而,跑着跑着,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心中的愤怒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后悔和害怕。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夜更深了,巴中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月光洒在冷清的街道上,拉长了程子山孤独的身影。而这一场因冲动引发的风波,却还未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