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袖子掀开一点。”
习惯性地敲了敲安碚的瓶身,赵听雨熟练地拆开一次性注射器的包装,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在皮肤上抹了两下。
耳边传来某人夸张的声音。
“凉。”
赵听雨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举起镊子虚张声势。
“再说话塞你嘴里。”
某人立即噤声,乖巧地伸着胳膊。
赵听雨无视他心机地把大半件衬衫都脱掉,甚至露出的肌肉刻意紧绷这件事,专心致志地在手臂上寻找下针位置,心底默默吐槽。
要是变成狗还好打一点。
“老婆,你看。”
听他一惊一乍的语气,赵听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把目光挪过去。
正好看见她家傻子指着胳膊上两个小红点大惊小怪。
“嗯,看见了,两个针孔,刚才郑医生给你打过了。”
赵听雨淡定开口。
许是药物影响,谢忻燃现在的状态晕晕乎乎的,比平时性格外放了不少。
“疼,老婆,好疼。”
“......”
不是你之前拿着抑制剂往胳膊上扎的时候了。
左右晚上也没什么事,赵听雨乐意陪他玩一会,闻言立即垮起脸,故意凑近那两个小针孔,语气严肃道。
“看起来有点严重。”
“那怎么办啊老婆——”
“再忍一会吧......”
赵听雨摸摸下巴。
“马上要愈合了。”
只是反应慢了一点,谢忻燃又不是傻了,自然听出了赵听雨话语里的调侃打趣。
耍赖似的靠在她怀里,他将胳膊举起来凑到赵听雨唇边。
“老婆,你给我吹吹。”
没办法,赵听雨敷衍地吹了两口气,接着低下头,用额头贴了贴谢忻燃的眉心处,对上他委屈不解的眼神,故作疑惑道。
“这也不烫啊。”
“我还以为是把脑子烧坏了呢。”
“赵听雨!我真的很难受。”
意有所指地盯着他腿间看了两秒,赵听雨了然地点点头。
“嗯,看出来了。”
“所以别闹了,过来,我把针给你打上。”
臂间结实有力,淡定地推下注射器,赵听雨找了个棉棒给他按住,随口嘱咐道。
“好了,按一会再松。”
谢忻燃倒在她怀里嘟嘟囔囔。
“好疼......”
赵听雨有一下没一下地戳戳他的侧脸,边看着手机上小叔发来的注意事项,一边调侃道。
“这还疼?”
“那下一针打屁股上吧,那边不疼。”
刚把为数不多的演技发挥完,听老婆这么说,谢忻燃当了真。
他抬起头,眼里带了些期待和扭捏,小声商量道。
“真的啊?那......那我们现在去卧室吧老婆,在这里我有点不好意思。”
“哦,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不好意思的事。”
成功被谢忻燃顺着话题带跑了,赵听雨随口吐槽两句,低头在医疗箱里翻找。
半个小时后还有一针,某人等得百无聊赖,将刚才赵听雨取回来的结婚证拽过来重新回味。
合法的,真好。
低头正找着防水贴呢,赵听雨听见她家别扭鬼声音突然变严肃。
“老婆。”
“嗯?”
手指被人轻拽过去,指尖触着纸页上整齐的名字,赵听雨有些不明所以。
念在某人现在是个病号,她伸着手任他摆弄。
谢忻燃小学生认字似的,指着两人的名字一字一句地念。
“赵听雨,谢忻燃。”
低头在她肩颈处蹭了蹭,谢忻燃小声开口。
“赵听雨,我们现在是合法的。”
“你要是敢不要我。”
“我就去告你。”
“......”
还以为他要宣布什么大事,听着某人毫无威慑力的威胁,赵听雨无语地阖了阖眼。
傻了,这次是真傻了。
第三针的药效上来,谢忻燃迷迷糊糊地靠在老婆怀里,嘴里几句话翻来覆去地嘟囔。
“老婆,你今天都不理我......”
“我好伤心......”
“你走之前都亲点点了。”
“没亲我。”
“没亲我。”
“没亲我......”
对于捏小狗嘴筒子这件事,赵听雨无比熟练,她眼疾手快地捏住谢忻燃的上下唇,任他呜呜咽咽地耍赖。
见他安静下来,赵听雨将藏在最下面的信封拿出来,随手抽了一张照片仔细看。
谢忻燃怎么会有这组照片?
赵听雨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高二那年,苏城一中校外新开了一家照相馆,许是新店促销力度大,没过几天,拍艺术照就席卷了整个校园。
宣传手册发遍大街小巷,想不知道都难。
林葭是个爱凑热闹的,有天不知道从哪弄来两张优惠券,神秘兮兮地邀请赵听雨一起去拍。
宣传手册上的背景华丽,衣服也精致好看,正是爱美的年纪,赵听雨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时间已经过了太久,她当时拍的那套自己都找不到了。
那谢忻燃为什么会有?
还是一整组。
低头看着枕在她腿上休息地不怎么踏实的人,赵听雨犹豫地将照片放到他面前。
还没等她开口问,谢忻燃盯着照片上的人思索了一会,低低开口道。
“老婆。”
撸狗似的揉揉他的脑袋,赵听雨柔声问道。
“嗯,是我。”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
药效上来,谢忻燃费劲地睁了睁眼,起身窝在她怀里,回忆似的小声道。
“在苏城,露营之前,碰到你去取照片,我找照相馆老板买的。”
他没打算瞒着,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便一直藏在心底。
毕竟,十七八岁藏人家女生照片这种事,谢忻燃连说出来都觉得羞耻。
那天正好是他们露营的前一天,为了保证精力充沛,鹭中组织学生在市区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在她学校附近闲逛时,谢忻燃偶然碰见赵听雨去取照片......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是组底片而已,老板恨不得卖两份钱,当即就把单人照挑出来重新洗了一份。
可谁知道,等晚上回到酒店,他躲在房间里偷偷摸摸看的时候,碰上张蔺这个大大咧咧的,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藏无可藏,谢忻燃眼疾手快地把信封放进书包。
而他手里正捏着的那一张......
没办法,只能随手夹进床头的物理课本里。
断断续续听他讲完了事情全貌,赵听雨有些恍惚。
所以,她就是因为这么件狗血的误会,自怨自艾、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
手里的耳垂都快搓红了,谢忻燃哀怨又委屈地看她一眼,不理解老婆为什么开始折磨他的耳朵。
闹钟突然响起,像是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似的,赵听雨眼疾手快地把最后一针扎完。
小心地给针孔贴上防水贴,看了眼时间,她拍拍某人的胳膊。
“好啦,去洗澡吧,一会睡觉了。”
“老婆,我头晕。”
“你陪我洗好不好?”
可怜巴巴地扯扯她的衣角,谢忻燃从耳垂红到脖颈,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刚才被揉的。
知道某人脑子里都是什么不健康的废料,赵听雨轻踹一下他的小腿,没同意也没拒绝。
嗯......都冷落好几天了,陪他玩玩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