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法时常不靠谱,还总是喜欢出损招,但这么多年来,凭着跟苏奕同志在生意场上耳濡目染,苏桁已经练成了三寸不烂之舌。
更要命的是,他还有一套自洽的闭合逻辑体系,七拐八拐,三两句就把人绕了进去。
此刻,桌子对面,受害人一号正紧抿嘴唇,攥着玻璃杯垂眸,一言不发。
“这很正常啊,结婚本来就跟谈恋爱不一样。”
“而且你和师妹在一起都才一年多就结婚了,有可能是一时脑热,之前相处的时候很多问题都没暴露出来,婚后当然避免不了磨合。”
苏桁一脸了然,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可乐罐,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经验。
谢忻燃没什么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不是一时脑热。”
是他努力了很久盼了很久的结果。
苏桁一脸无语,敷衍点头道。
“行行行,就算你不是,你怎么知道师妹不是?”
脸色骤然变差,谢忻燃一记眼刀飞过去,冷冷问道。
“苏桁,你今天是不是特地来给我添堵的?”
苏桁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故作掩饰地夹了点菜。
说实话,他确实有被老婆骂后找地方发泄的成分在......
但对天发誓,他真的是在真心实意地给兄弟提建议啊,真的。
为了给自己留点面子,苏桁选择继续pua谢忻燃......
不是,是继续给他出谋划策。
“你看你看,这才没说两句呢你就急眼,我要是师妹也受不了你。”
谢忻燃最听不了这个,苏桁话音刚落,他就跟被按了消音键似的,抿着唇开始生闷气。
包间里安静了一会,苏桁悠悠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神秘道。
“哎,不如你......”
谢忻燃越听越皱眉,语气里带了些不确定。
“你觉得真的......靠谱吗?”
见他质疑自己,苏桁拍了拍桌子,不满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男人就该硬气一点!你不表达不满,她怎么注意到你?”
“这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懂不懂?”
沉思一会,谢忻燃还是犹豫不决。
“那......她要是一直不理我怎么办?”
苏桁笃定地摇头,信心满满地打包票道。
“相信我,绝对不可能。”
————
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顺着楼梯走上二楼,主卧门紧闭着,连狗窝里都没有点点的踪影。
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谢忻燃皱了皱眉,打开聊天框,下午临走前发的报备信息赵听雨也没回。
攥了攥掌心,谢忻燃坐在沙发上开始等人。
此刻,远在御江苑的书房里,赵听雨翻着架子上的旧书,嘴上念念叨叨。
“点点,今天回家的事你知我知,不能让谢忻燃知道,听到没?”
“汪汪!”
嘴上说着不在乎,赵听雨心里快烦死了。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照片。
不是说只喜欢过她一个吗?
男人的鬼话果然不能信。
“怎么这么难找啊......”
在成堆的书海里“遨游”了近两个小时,赵听雨头疼脑涨,却怎么都找不到那本物理课本。
指尖翻得生疼,赵听雨酸溜溜地想。
不会是故意藏起来了吧?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从院外传进客厅,谢忻燃掀起眼皮,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嘴角绷成一条线。
掌心被掐出深深浅浅的印子,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知怎么的,像是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起身朝楼梯走去。
“好啦,快回窝睡觉吧。”
抱着小狗脑袋乱揉一通,赵听雨拍拍点点的屁股,催促它回狗窝。
客厅静悄悄的,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环视。
以往她回家的时候,谢忻燃早早就在楼下等着了。
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对劲,很不对劲。
狐疑地眯了眯眼,赵听雨走上楼去,慢慢推开卧室门。
床上,某人裹着被子背对门口,一副睡熟的模样。
不就是出去吃了个饭吗,怎么累成这样,这才几点?
诧异地观察了几秒后,赵听雨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两人都是吴女士口中的“神经病”,热爱夏天吹着空调盖被子,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床上的被子是必不可少的。
而此刻,双人的蚕丝被全都被别扭鬼裹在身上,连片布都没给她留。
哦,还留了个冷漠的背影。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莫名其妙又冒了上来。
赵听雨属于越生气越冷静的性子,从衣柜上层另拿了条被子放在床上,她面上淡定,从容不迫地拿出睡衣,起身朝浴室走去。
见老婆进来半天都没搭理自己,谢忻燃试探地转过身来,装睡了大半晌才敢慢慢掀起眼皮,卧室里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回应他的只有浴室隐隐约约的水声。
飞速起身,把她刚拿出来的被子塞回衣柜,谢忻燃站在床边犹豫不决。
要不然......还是算了。
她忙完这一阵就结束了。
耳边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苏桁说过的话。
浴室方向传来吹头发的声音,强忍着凑过去帮她吹的欲望,谢忻燃攥了攥掌心,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继续回到床上。
不是他的错,是赵听雨最近实在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某人洗脑般闭着眼无声碎碎念,没发现老婆正抹着胳膊脖颈上的身体乳回到卧室。
床上刚拿出来的新被子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像往常一样、分过来的一多半被子。
洗澡驱赶了身上的大半疲惫和怒气,沐浴露的香气混着栀子味的身体乳,花香味甜丝丝的。
被子上早就沾了同样的味道,赵听雨知道,大概率是谢忻燃又没脸没皮地蹭她刚买的身体乳了。
明明早就给他买了新的。
一会嫌味道不好闻一会怨泵头难压,她随便给自己买的他用得倒是挺欢。
啧,烦人精。
强压住要弯起的唇角,赵听雨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眼不对心地瞪了某人的后背一眼。
烦就烦吧,暂时还不想搭理他。
等什么时候把照片找出来再说。
躺在一张床上,两个人各怀心事。
见赵听雨迟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谢忻燃越想越急,磨磨蹭蹭地半闭着眼转过身去。
床头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刚洗过澡,柔顺的发丝乖巧地顺着肩头铺下来,握着手机,赵听雨正在处理消息。
鹭清高速上刚截获了一批非法运输犬只的狗车,照片中,层层累叠着的脏污笼子里,关着从各种途径获取到的狗狗。
品种不同,体型不同,毛色不同,甚至有很多身上还穿着漂亮的小衣服,脖颈间系着带有主人电话的小牌子.......
相同的是,无论年老亦或是体弱,他们看向货车外的眼神都带着渴望。
狗的数量庞大,在微信大群里,鹭城好几家流浪组织都分好了负责的数目,连夜赶往高速路口去对接。
明天一觉醒来,她也得带着院里的医生去现场支援。
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赵听雨将床头灯的亮度调到最暗,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彻底无视一旁暗戳戳睁眼看她的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