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赵听雨站在玄关柜前,顺手将大衣脱下扔在衣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谢忻燃的问题。
紧紧跟在身后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等待她的回答。
可惜刚进家门的一刻,赵听雨的魂就被沙发勾走,累了一天,她现在只想躺着。
迫不及待地窝进沙发里,女孩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啊,终于周末了。”
还没等她说完话,身后的人便不依不饶地贴上来,虚虚地揽住她的腰。
谢忻燃将头埋在柔软的颈间,心头莫名涌上一股委屈。
她分明是在敷衍自己。
“干嘛呀。”
脖颈处被发丝蹭得痒痒的,赵听雨有些诧异地扭头,随口问了一句。
自从她把最后一口烤红薯喂给小狗后,谢忻燃的状态着实有些奇怪。
埋在她颈间的那颗脑袋不停地蹭来蹭去,却死活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看着他可疑的状态,赵听雨眯起眼睛。
啧,这人不会是......吃醋了吧?
不至于吧。
那只是一只没满月的小狗。
况且,人和狗,物种都不同诶......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颈间传来闷闷的控诉声,赵听雨莫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刚才太累了嘛,脑子都断片了,等我想想。”
谢忻燃抬起头来,顶着被蹭乱的额发,眼都不眨地望着赵听雨的眸子。
记忆阀门被打开,赵听雨换了个舒服地姿势,窝在谢忻燃的胸膛前。
小时候......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记忆又多又冗杂,赵听雨不知道该从何讲起,随便找了个切入点。
“嗯......或许是磁场的缘故,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挺招猫猫狗狗喜欢的。”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养一只宠物,不过我家里不同意。”
“好像是大概六七岁的时候?我才上一二年级,在放学路上捡到了一只小奶猫,特别小。”
赵听雨伸手比量着大小,没注意到谢忻燃眸子里越来越温柔的神色。
“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抱回家了呀,我记得那天好像是刚考完试,我考得还不错,就想着跟我爸妈商量,能不能作为奖励,让我养那只猫。”
赵听雨越说声音越低,直直看向前方,记忆里,小女孩紧张地站在家门口,怀里趴了一只颤巍巍的小猫。
“别怕,我带你回家了,爸爸妈妈说过,只要我考得好就可以养宠物,放心吧,我这次可是考了满分,爸爸妈妈一定会同意让我养你的。”
女孩摸摸怀里的小奶猫,试图去安抚它,明明她自己的指尖都在紧张地颤抖。
老旧的防盗门被打开,母亲带着担忧的训斥声传出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
小女孩下意识将猫藏在身后,怯生生地开口。
“老师拖堂了。”
屋内传来哭闹声,两岁多的小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母亲连她的话都没听清,便急匆匆地朝屋里走去。
小女孩站在家门口,想进又不敢进。
微哑的男声响起,将赵听雨从无边的回忆中拉出。
“那后来呢,你有没有养那只猫?”
赵听雨苦涩一笑,抿唇道。
“怎么可能啊,我当时真的太傻了,一直以为大人都是说话算话的。”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那只带回家便第二天便消失不见的小奶猫,愧疚涌上心头。
早知道......就该把它养在外面的。
看她失落的模样,谢忻燃有些无措地握了握拳。
注意到他的僵硬,赵听雨转头回望,看着谢忻燃绷着个脸,没忍住失笑道。
“你在这苦着个脸干嘛。”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的......”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小时候傻得冒泡,其实换位思考一下,莫名其妙领回家一只来路不明的猫,身上带没带病毒都不知道......”
赵听雨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谢忻燃,还是在安慰自己。
“不过后来我就学聪明啦。”
听她语调上扬,谢忻燃压下心酸,弯着唇角去望她。
“那时候,我一个星期有二十的零花钱,很多吧?”
十六七年前,对于一个刚上一年级的小孩来说,一周二十块确实不少。
谢忻燃点点头,捧场道。
“特别多,我小时候都没有零花钱。”
赵听雨揉揉他的脑袋,打趣道。
“好可怜啊谢忻燃,那岂不是连个糖块都买不了。”
“对啊,每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
赵听雨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随口将话题扯了回来。
“那二十块只是听着很多啦,里面还包含我每天上下学的公交车钱呢。”
“不过离学校只有一站,走几分钟就到了,坐公交车太浪费了,我一般都是步行。”
“所以我每天都能省两块钱哦。”
看着赵听雨开心地举起两根手指头,谢忻燃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想起当初旧饼干盒里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币。
“干嘛,不要瞧不起两块钱,我当时日积月累,可是攒了一笔巨款!”
赵听雨掰掰手指头,思索着说道。
“我记得最多的时候,好像攒了有四百多块,那时候我才上二年级呢。”
是432块。
谢忻燃默默在心里补上。
“唉,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最后都让一只骗子给我骗走了!”
听着她的控诉,谢忻燃一些艰难地开口。
“一只......骗子?”
赵听雨想想就生气,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愤愤不平道。
“我那时候捡了一只特别脏的白土松,身上还都是伤,看起来跟就剩一口气了似的。”
“白......土松?”
赵听雨没注意谢忻燃接二连三的诧异,仔细回忆道。
“可能是白色的吧,太脏了,有点记不清了。”
“......”
兜转了一大圈,好不容易将话题引到自己想听的,谢忻燃却沉默了。
土松。
脏的都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
过了许久,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叹气道。
“你确定......是土松吗?”
“或许是萨摩耶呢?”
赵听雨将沙发旁专心刨坑的萨摩耶崽子拎过来,端详了一会,有些不确定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像,不过那只也太小了,看起来也就三四个月的样子,而且我那时候也不认识什么是萨摩耶,说不定认错了。”
赵听雨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怀里的小狗脑袋,随口回答道。
谢忻燃压住心中的急切,装作淡定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说它是骗子,它骗你什么了?”
话音刚落,赵听雨就生气地握了握拳,盯着眼前的茶几,咬牙切齿道。
“它骗了我的感情和金钱,那可是我攒了大半年的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