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的干净些。”李孟尝望着地面上的那几条死鱼,平淡开口。
无论是遂宁城那场大水,还是派人去刺杀李子冀,这两件事做的都不太干净。
宁夫人冷笑道:“当初我做事情的时候你可没有反对过,一边想着爱惜羽毛,一边又怪别人办事不力,也不想想这个私生子是怎么出来的。”
李孟尝皱了皱眉,没有选择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这次的谋划失败,消息传出去之后不少人只怕会睡不着觉,国公府这段时间要安静些。”
“你放心,我还不会愚蠢到接二连三挑衅陛下的耐心。”宁夫人目光微动,提醒道:“三千院是什么地方你心里很清楚,李子冀如果不死,遂宁城那笔账,他早晚会回来算。”
“他现在已经开始清算了。”李孟尝转身:“三千院这次的态度令人意外,我要去见一见太尉。”
李子冀对国公府来说就像是扎在后背的一根刺,想要轻而易举的拔掉已经没那么容易了,可放任不管,这根刺的危害会越来越大。
宁夫人蹙眉看着地面上的那几条死鱼,轻轻抬手将这些鱼全部碾成粉碎。
“一条死鱼,忽然之间就翻了身,徒惹人厌。”
成为了三千院的人,再想要动手杀他,可就没现在这么容易了。
不过还好,洗剑宗那里基本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只等年后的积沙寺论佛开始了。
......
......
这的确是一个让很多人彻夜难眠的一晚,无数的探子和消息在今夜如大雪般散出,李子冀这个名字也进入到了无数大人物的眼中。
“天仙醉的确很好喝,无愧于圣朝第一佳酿的名头。”
清晨,天刚蒙蒙亮起,李子冀抱着已经睡着的果果下了马车,回想着天仙醉的酒香,开口夸赞了一句。
顾春秋也是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天仙醉价值不菲,一壶就要一千两银子,即便是我也不能经常喝,昨夜沾你的光,算是喝了个尽兴。”
昨晚上天香阁老板请客,东西随便吃,酒水随便喝。
当然了,像天仙醉这样稀少且珍贵的美酒,就只对李子冀和顾春秋两个人开放。
走进屋内,将小丫头放到床上,李子冀放好暖石,屋内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温暖起来。
“想不到你竟然是三千院的人。”
李子冀有些感慨,现在想想之前香满楼的那个伙计说的话并没有错,买下这间铺子,的确沾到了三千院的才气,甚至就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三千院的弟子。
顾春秋伸着懒腰:“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赢下了木南山。”
赞了一声,顾春秋又道:“昨夜的事情会让你备受瞩目,会让你的名声一夜之间传遍天下,但同样,也会让无数人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毕竟他们等待了三十年才等出了这么一个机会,结果却毁在了你的手上。”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那些人都恨不得生啖你肉。”
顾春秋满脸戏谑,仿佛已经看见了李子冀被无数恶狠狠地目光在暗处盯着,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就扑上来撕咬一口。
“都是什么人?”
李子冀问道。
他到现在也不清楚顾春秋言语之中那所谓深不见底的苟且都是什么。
顾春秋举起手掌,然后狠狠握紧:“所有人。”
屋内的温度仿佛下降了一些,顾春秋从桌上随手拿起一个梨咬了一口:“你可知道所谓庆苍国削减岁贡这件事,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李子冀已经猜到这件事的背后不单纯,可具体多复杂,他同样也没有这个概念。
顾春秋解释道:“反正这些事情你以后都会知道,我也没有瞒你的必要,庆苍国,包括儒山做的这一切,其实说白了都是为了开个先例。”
“开个先例?”
“没错。”顾春秋淡淡道:“神明的存在是一种传说,传说里神明的力量无比强大,他们统治着整个世界,奴役万千人类,人们想要反抗,但摄于神明的强悍,纵然有无数念头,也不敢付诸行动,终于有一天,无敌的神因为意外流下了一滴鲜血,从那以后人们就知道了神也会受伤,神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在很多人的眼里看来,圣朝就是这尊神,一千多年来圣朝制定着天下的规矩,制衡着各方势力,让诸如神教,佛门,儒山等地只能在圣朝的规矩里发展。”
“现在,这些人不再想守规矩了,但他们彼此间也不是铁板一块,互相猜疑,所以谁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和圣朝撕破脸,于是就有了这次的削减纳贡一事。”
“他们想向整个世界证明圣朝也是会流血,会退步的,只要退了第一步,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人走过来让你退第二步,直到某一方彻底毁灭。”
“这个机会就在眼前,甚至马上就要成功了,偏偏这个时候,你站了出来,将那些藏在暗中激动地已经快要发抖的目光重新从云端打落回了地面,你猜猜,此时此刻有多少人想杀你?”
李子冀想了想:“算不清。”
顾春秋微笑道:“的确算不清,因为要杀你的人实在多的数不过来。”
“圣朝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李子冀又问了一个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他想知道现在的圣朝处于什么水准。
顾春秋摇头道:“圣朝的实力当然很强,强到了那些人依旧还要捏着鼻子遵守规矩的程度,可账不是这么算的,何况现在圣朝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就比如三千院和国公府?”
“差不多,但更准确的说,是陛下和皇后。”
“陛下和皇后?”
李子冀愣了一下。
皇帝就是皇帝,皇后就是皇后,皇后的一切权柄都是得于皇帝,那么皇后为何能有这样的底气?
顾春秋叹了口气:“因为咱们这位皇后的境界,实在是非同一般,就算是和陛下比起来,只怕也不逊色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