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旭依旧不放心道:“这事影响很大,尽快查明原因来回我。”
周缮再三向他保证:“仲祺,你放心,不出三日肯定给你答案。”
“另外你得帮忙注意下废帝的行动。这么久了关于他的消息一点都没有,我就怕他闷声干坏事,来个出其不备。眼下局势好不容易才稳定一些,我还要许多别的事要处理,一时间也无法注意到他。当心他和别的势力联手。”
周缮轻笑:“你是担心他和孟家联手么?老四那边视废帝为眼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除非那废帝脑子里有屎。不然他也不会送上门给老四揍。”
裴旭略一思量很快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计策,然后与周缮耳语了一番,周缮愣了愣,随即对裴旭竖起了大拇指:“我说你还真是厉害啊。”
“有计谋不用的话不是可惜了么,这样下来咱们也减少些兵力损失。”
裴旭打算利用废帝和楚瑜的矛盾然后刺激双方,使得他们不得不战。两败俱伤他就坐等渔翁之利。分出胜负也好,至少将来要面对的敌人就少一个。趁此他们也能缓口气,可以好好地发展一下生产。
这是裴旭的算盘。
周缮是个极聪明的人,他知道裴旭的用意,随即说:“你这个计谋不错,坐等好消息吧。”
两人交谈至深夜方才散去。
裴旭忙于公事,明筝也没闲着。她将生活的重心渐渐地移到了医馆里。前面因为药材价格上涨,成本变大,谭掌柜建议她将那些售卖的价钱也跟着提升了。不过明筝没同意,她说:“困难只是暂时的,总有解决的办法。涨上去倒容易,将来怎么办?降下来就难了。”
“可是别家都涨了……”
“目前还能应付。来看病的不少人家也贫穷,药钱再高昂些,怕是只能等死了。人命关天的事不能草率。”
不外乎少挣几个,明筝想得开。
谭掌柜见明筝这样说,也不好再多劝了。
在她还小的时候,祖父就教导她身为医者要怜弱惜贫,医药不能成为暴利行业,要不然这个时代就没救了。
她现在成为了齐王妃,但最近这段时间都会出现在医馆,来医馆坐诊半日,为病患治病。半夏作为明筝的徒弟,跟了明筝这么些年,明筝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了半夏,最近她也总是将半夏带在身边。偶尔也会让半夏上手,明筝在跟前指点她。
半夏从之前的冒冒失失,到后面也镇定自若了。
“夫人快看我缝的这个伤口怎样?”半夏在处理好一个伤者后迫不及待地要让明筝看。
明筝瞧了一会说:“今天收拾得还算干净,缝得也整齐。”
明筝平时很严格,现在得了明筝的认可半夏比什么都高兴。
明筝满是欣慰地说:“表现得不错,再多注意下总结经验,见得多了,再遇到同样的问题你就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再等个几年,我开一家分店,然后让你去分店坐诊,怎样?”
面对明筝的提议,半夏立马说:“好啊。”
明筝倒是想要好好地经营一下买卖,前些年因为孩子的关系再有战乱,她也没有好好地开过铺子。如今在京城,一切还算安定,这里不管做什么买卖只要用心经营都能有收益。明筝决定好好地经营自己的事业,男人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毕竟在任何地方都要经济独立才行。
明筝坐了半天诊就回家了。明竹又带了女儿来了。紫穗在和丫鬟们在院子里玩踢毽子。那毽子就朝明筝飞来,差点砸中了她。
紫穗一见坏事了,赶紧上前赔礼:“小姨,小姨,对不住,有没有伤着您?”
明筝虽然不想将紫穗和重楼凑一处,但是在她眼中紫穗依旧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她言语温柔道:“我没事,你别怕。”
小紫穗脸蛋红嘟嘟的,就像只诱人的苹果,明筝没有斥责她,她这才放了心,接着又问明筝:“重楼哥哥呢?”
“他上学去了。你陪远志玩吧。”
紫穗却道:“远志太小了,一点都不好玩。”
明筝无奈地笑笑。
表兄妹一起正常玩耍明筝不反对,但她就担心明竹给女儿灌输一些不正常的知识。紫穗到底还小,正是淘气贪玩的时候,明筝也没太为难这个小姑娘。
明筝牵着紫穗的手进了屋,明竹和庞氏正坐在窗下闲话家常。听见明筝回来了,明竹还起了身特意和明筝打了句招呼。
“阿筝,回来啦?”
明筝点点头说:“回来了,你们先聊着吧。”
一上午看了不少的病患明筝也着实累了,她去了寝房换了身家常旧衣,也松散了头发随便挽了个髻。簪钗什么的都卸下了。
真想躺着不动啊。
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感觉身体就会退化似的。精力不如从前,也不知是太缺少锻炼,还是年纪慢慢大了的关系。
明筝可不服老,毕竟这副身体还没满三十岁,在她看来正是盛年,怎么可能老。
明筝躺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明竹已经带了孩子回家去了,庞氏正和蒋娘子说着什么,见了明筝,庞氏便道:“你过来,咱们说会儿话。”
明筝觉得和这个母亲没什么好说的,她道:“我还得去忙。”
“我没见过哪家的王妃成天把自己弄得这样累的,你就是不会享福。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又不会少你一块肉。”不管怎样庞氏口中说出的话很难动听。
明筝可是怕了庞氏的脾气,她只得在跟前坐下了。
庞氏这才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一个红纸包好的东西给了明筝,明筝还疑惑是怎么回事。庞氏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明筝在她们的注视下拆开了红纸,里面是一道三纸宽的黄表纸,纸上用朱砂龙飞凤舞地写着她不认识的字,但明筝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道符咒。
“这是什么人给你的?”
“你姐特意去法华寺求来的一道平安符。你仔细包好了找个荷包装上,给重楼戴在身上辟邪的。”
明筝没想过一道小小的符咒能有那么大的作用,她表示怀疑。
“别辜负了你姐的一片心意,我知道你们姐妹俩以前不和睦,不管什么都要争个高下,现在她主动来求和,你也别太拿架子了。现在我就你们姐妹俩,你们和和气气的,我也舒坦,别再互相嫌弃了。”
庞氏这番话让明筝心里并不是那么痛快。在原书中庞氏作为母亲也没怎么关心过二女儿的成长,二女儿资质不差,却一直是被打击的对象。后来二女儿成为了货物为家里换了钱,但二你女儿病得快死的时候宋家父母竟然一次都没露过面。她穿越到了这样的人身上,然后重新选择了自己的人生。没多久她就知道宋明竹是个重生者,宋明竹利用预知规避了可能对她不利的事。她不想和宋明竹表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份,要不是看在死去的明筌份上,她连庞氏都懒得理会,更别说宋明竹了。
庞氏见明筝不说话,继续说:“你姐姐也是一片好心,你当妹妹的更应该顾及她的心情。你姐姐这些年也不容易,现在你们两口子能耐了,能帮忙看顾的就多看顾一点。”
明筝最终收下了那道符咒,她说:“您也不必多言,我知道了。”
庞氏又笑说:“你姐姐还邀请我去赏菊花来着,让你也去。你去不去?”
“我去不了,医馆那边事务忙,脱不开身。”
“你就是个死脑筋,谁家都是王妃了,还要亲自操心生意买卖的事?你养的那些掌柜、大夫难道都是吃白饭的?之前你不在京城的时候,那医馆不也好好的么。离了你不照样能运转?”
但明筝就是不想去应酬,那些无效的社交不参加也罢。
明筝态度坚决,庞氏劝说了几句见没什么用,也不好强要求明筝怎样。
“禀王妃,易管事说有事要见您。”
正好是个脱身的机会,明筝忙道:“请他在花厅上等会儿,我这就来。”
明筝撇下了庞氏去见了易管事。
“禀王妃,有人送了这封书信来,还有捎带的话。”易维见到明筝后先将书信奉上。
明筝接过来展开看了,信倒是陌生的字迹,对方说愿意送几处好地段的铺子给裴家。明筝草草地看过了这封信。
她笑说:“看样子天上的确是掉馅儿饼了。对方还捎带了什么话?”
“来者说只要王妃愿意,他们还会给更多的好处,王妃尽管开口。”
明筝听后哈哈笑了起来,她这一笑易维心里就没底了。易维忙道:“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对方是谁,你可知道?”
“是前兵部侍郎林家。”
“看样子你是知道对方身份的啊。既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他这番举动很值得人玩味。让咱们白得了好处,他们林家能得到什么。”
易维忙道:“如今王爷掌权,估计那林家坐不住了,想要从王爷手上讨点活做。”
明筝捏着信纸点头说:“易管事见多识广,倒是一下子就说中要害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样的好处您说咱是接还是不接?”
易维笑道:“接不接,全在王妃的一念之间。您要是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等王爷回来了再一并商量。”
明筝说:“我知道了,这封信先放到我这里。”
林家求官求到了她的面前,明筝心道那林家还是有些本事的,知道直接来不行,得从侧面着手。这世上有几人不为金钱富贵所诱惑?林家正是拿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说什么条件任凭她开口。
裴旭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他一脸的憔悴疲惫见到明筝后先关心了家中的情况。当听说家中一切都好,他就没有再多问。
裴旭想要好好睡一觉,刚换了官服,就见丫鬟来窗下禀报说:“启禀王爷,周大人求见。”
明筝心道都这么晚了周缮来家做什么?裴旭当时就说:“行,我马上去见他。”
他连外衫都没来得及穿,便去见了周缮。
明筝还没顾上和他说林家的事,他就匆匆走了。明筝自己一人在房里等他,等了好一阵只等来了丫鬟的一句话。
“王爷和周大人出门了,王爷说请王妃先休息,别等了。”
明筝抱怨道:“到家凳子都没坐热,就又走呢?这个家连旅馆都算不上了。”
跟前的丫鬟宽解明筝道:“咱王爷现在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管着天下大事,自然比寻常人忙碌些。也是咱王爷能干,换做别人只怕早就被打趴下了。”
“我是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明明还在吃药,却这样逞能。哪天真的倒下了怎么办?”
裴旭跟着周缮摸黑出去,夜色茫茫,周缮打着火把在路口等人。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他忙和裴旭赔礼说:“再等一会儿吧,马上就好。”
寒风凛冽,吹在身上让人汗毛倒立。裴旭身子哆嗦了一下,又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个小兵模样的人出来向周缮禀道:“周大人,兄弟们牺牲了一半,余下的也都逃散了。”
周缮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这和预想的不一样。裴旭有些懊恼说:“这就是你要我看的答案?”
裴旭转身就走。周缮还没弄清情况,他与那人说:“明明一切都计划好了,是谁走漏了风声,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周缮长叹一声,他忙调转了马头追上了裴旭。
“您消消气,我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查明真相。”
“最好是这样,我给你两天时间。要是两天办不下来的话,你也别在皇城司混了。”裴旭撂下了这句话。
周缮让人去查村子着火的原因,原本想着只是件小事,没想到把自己的部下折了进去,现在他无法向裴旭交差。他必须查明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抓住后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