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祺心中诧异,他看着明筌朝他奔来,他也下意识地朝明筌走去。
明筌见到萧仲祺后立马就哭了起来:“祺大哥,快救救我姐姐,赶快!他们要把姐姐送到俞家去当小老婆。我不想她去给人家当小老婆,那个俞老爷比我爹年纪都大啊。”
萧仲祺脸色大变,忙问:“你别哭,好好地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姐姐不在家,她在哪里?”
“她在家的,娘让我给她递茶水,可是我没想到姐姐喝了我的茶很快就晕倒了。”明筌心里又害怕,又自责。
萧仲祺震惊不已,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抓住明筌的胳膊道:“她被宋家束缚住了是不是?我这就去解救她。”
萧仲祺阔步前行,明筌一路小跑在后面跟随。
日头一点点地西斜,等到酉正,俞家送来的轿子就会到宋家迎亲。
明筝被人抬回了房间,将让扔在了床上。门窗紧闭,外面下人们紧紧看守着。
眼看着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接近,庞氏有些坐不住了,她找人打听:“二丫头怎样呢?”
“禀太太,二小姐还沉睡不醒。”
庞氏吃惊道:“是不是没有把握好份量,药给多呢?”
底下人也不敢回答,庞氏又说:“总是这样睡着也没办法,得让人给她打扮起来,总不能让她灰扑扑地出门吧。你们想办法将她弄醒。”
然后那些下人们纷纷出主意。
明筝缓缓地睁开了眼皮,她这是在……
明筝想起了之前的事,她这是被宋家人给算计了。她要下床时才发现自己被人绑着绳索,自己想动也动不了。
明筝心中顿时一片凄凉,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拿明筌做幌子,这让她一时疏忽,才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这样就把她送到俞家去了。
他们没有给明筝的嘴巴塞上布条,她当时就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啊!”
没一会儿守在外面的人听见了屋内的动静就打开房门来看究竟。明筝坐在床上,她朝来者大喊说:“你快来把我身上的绳索解开!”
那个负责看守的婆子摆手道:“不行,没有太太的命令不能给你解开。”
“你们这样私自绑人是违法的!”
“二小姐省省力气吧,你怎么哭闹喊叫都没用。”
“庞氏呢,我要见她!”
反正早就撕破脸皮了,明筝也从未承认过庞氏是她母亲,已经闹到了这一步,她也无需顾忌了。
不一会儿,庞氏匆匆赶来。
明筝当时就和庞氏说:“你去拿把刀把我给杀了,我死也不去俞家!”
“你糊涂啊,我是送你去俞家享福的,俞家家大业大,难道还会亏待你不成?”
“要是我的肉能卖钱的话,只怕你也会立马叫人把我给剁了让人秤斤给卖了。往日说我冷酷自私,你们呢?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你们不顾及亲情反倒是会给我扣帽子。”
“你就剩下嘴巴会说了,我让你逞能。今天你不嫁也得给我嫁,哪怕只剩下一具死尸也要把你扔在俞家大门口。”庞氏狠下心来可是什么都不顾了。
明竹取了簪环首饰和一套簇新的红嫁衣来,她没脸来见明筝,只是让仆妇送到跟前。
庞氏当时就在明筝的屋子里守着,她吩咐身边人说:“你们几个力气大的,去伺候她梳妆打扮,眼看着吉时要到了。俞家的轿子也快要到了。”
明筝几次都想要逃脱,偏偏这里人多,那些仆妇力气大,她也挣脱不了。
“你们放开我,难道也不怕遭报应吗?”
“我劝二小姐还是配合些吧,也少吃些苦头。也不是老爷、太太心狠。说让你被俞老爷看上,你不认命也得认命。”
旁边力气大的婆子强按着明筝给她换衣服。可是明筝不配合怎么也穿不上。就在拉拉扯扯的时候,有人匆匆来向庞氏禀报:“太太,太太,小爷不见了。”
庞氏不悦道:“不是让你们看管好他么,怎么会让他偷溜出去。”庞氏担心儿子会坏了他们的事,因此又吩咐众人,赶紧去把他给找回来。
这些人要给明筝打扮起来,谁接近明筝,明筝逮住谁就咬,一点都不客气,庞氏要亲自上手给女儿穿扮。哪知胳膊上被明筝咬了一大口。
庞氏愤怒不已,当时就摔了明筝一个耳光,破口骂道:“给脸不要脸。你和大伯子搅合到一起,我都替你羞你!你以为你还能嫁给他不成,我给你说趁早死了这个心吧。”
庞氏不分青红皂白地羞辱着女儿,明筝刚开始还和她闹着,闹到后面也闹不动了。她也不咬人,别人怎么摆弄她都行,她像个毫无生气的木偶一般。
庞氏见她似乎想明白了,再有为了给明筝穿戴方便,她最终让人将明筝身上的绳索解去,然后又让丫鬟来给她洗脸换衣服,时辰越来越近了。
庞氏见她终于安静下来愿意配合了,也放了心。不大一会儿就给明筝收拾好了。
嫁人为妾,自然比不过前面萧家的排场。宋家没有宴请任何的宾客,俞家早就送了聘礼来,打算一顶轿子抬回去就完事。
明筝被迫换上了簇新的衣裳,因为是妾室穿不了正红色,身上这件是桃红的。很明显不知从哪里找来凑数的,穿上去空空荡荡,袖子长出来一截。
脸上被画上了极厚重的妆容,两腮也被抹上了浓艳的腮红,这样的妆容别扭极了,明筝也不去看镜中的自己。收拾好之后,庞氏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地点头说:“这样一打扮,说是神妃仙子也不为过。果然是我生的女儿就是漂亮。”
明筝也不看她,庞氏接着说:“你早这样听话我也不会用那些手段,这还不是被你给逼的。你也别怨我。嫁到俞家去你安心把日子过好就行,家里也不需要你怎么照应,只要能让你爹跟着俞老爷做买卖就行。你安安心心地在俞家过活。女人啊,何必那么辛苦,嫁谁不是嫁,再能干,再有本事又能怎样,还是要嫁得好才行。”
庞氏很是满意,她让人将明筝盯紧些,依旧限制明筝的活动范围,然后就一心一意等着俞家的轿子进门。
距离吉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出得好好的太阳突然就躲到阴云里去了,光线变得昏暗起来。明筝站在窗下盯着外面出神。
跟前看守的人一点也不放松。
良久之后明筝问了句:“紫烟呢,你们把紫烟怎样呢?”
“二小姐别着急,紫烟那丫头没事的。她服侍小姐这么久也辛苦了。太太会厚待她的。”
明筝没有再问下去。
后来庞氏和明竹母女俩来了,明竹一直站在庞氏身后,她似乎不敢盯着明筝的脸看。
庞氏心里很满意,她想让留下明竹让她们姐妹俩好好地聊聊。明竹有些不情愿,她现在心虚得厉害,她说:“我……家里还有事要回去。”
“你那家能有什么事,你们说说话吧。”庞氏又给明竹递了个眼色,示意明竹好好地安抚一下明筝的情绪。
明竹被迫留了下来,她见明筝一直站在窗下痴痴地看着外面,她心中暗道明筝这是在等着谁吗?
“还是把窗户关上吧,你看都变天了,当心吹了风受了凉。”
然而明筝仿佛没听见一般,明竹见她不为所动,继续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也没办法。”
明筝依旧没有说话。
下一刻,就见一个仆妇匆匆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有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提着刀闯进家里来。小姐们赶紧躲起来吧。”
明筝一听便知道是有人来救她,她当时就直接往外面冲,旁边的仆妇拉也拉不住,急得再后面大喊:“二小姐,你不能出去,赶紧回来!”
明筝才不理会那些人,她明白有人知道她的困境这是来救她出去,能这样不顾一切地闯进他们家的人只有他!
明筝一面跑,一面将身上那不合适的衣服几下给扯落在地,头上的簪环也全部扔在了地上。
那些丫鬟仆妇有的在后面追,有的在后面拾起明筝丢掉的东西。
明筝跑得很快,不过在出院门的时候,她被门槛给绊了一下,眼见着就要摔倒,就要被后面的人给追上时,这时候面前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及时地拉住了她。
上次在滂沱的大雨中,也是在她要摔倒的时候,他朝自己伸出了手。明筝没有片刻的犹豫,然后朝他说了句:“救我!”
萧仲祺将她拉进怀中,小心地护在跟前,然后一手拿着刀,对着赶来的那些人说:“谁敢接近一步,就别怪我手上的东西不认人!”
那些仆妇丫鬟见了萧仲祺手里明晃晃的刀也纷纷不敢上前来,明竹也有些害怕,接连跑了这么几步,她还有些喘息,气息也没匀定,她朝萧仲祺道:“你会我们家害死的。”
哪知萧仲祺丝毫不为所动,他不屑道:“别人是死是活管不着,我只能看顾着她。”
不一会儿庞氏和宋守敬和家里其他的男人也都赶来了,宋守敬等见着了萧仲祺手里的刀本能地有些害怕,也不敢接近。
庞氏朝萧仲祺狂喊道:“你就是萧仲祺!今天不能带走她!”
对于身经百战的萧仲祺来说,眼下的局面根本就不是难事,他冷笑道:“我要走,没有人能拦我!”
又有不怕死的仆人妄图从萧仲祺手边抢人,萧仲祺可没有手软,不过即便不用武器,就靠着手肘也能几下将人给喝退!
宋守敬见状,忙悄悄吩咐人报官。
萧仲祺小心地护着明筝,庞氏在旁边喊道:“阿筝,你不能跟他走,你要是跟他走,咱们可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明筝答道:“我求之不得。”
这话能让庞氏给气死,见来硬的不行,庞氏只能来软的,她噗通一声就给明筝跪下了:“阿筝,你不能不顾咱们啊,就算之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家里也养了你十几年,难道还不够么?咱们一大家子都需要你解救。”
萧仲祺低头看明筝,明筝回答道:“带我离开这里。”
萧仲祺点头答应,他一步步地往外面撤退。
所有的院门都给关上了,萧仲祺也不走寻常路,他身子一矮,明筝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立马就上了他的背。他将明筝紧紧地护着,后来竟然背着明筝翻了院墙逃了出去。
萧仲祺稳稳落了地后,不管不顾地背着明筝快步地逃走。
也不知逃了多久,萧仲祺带着她进入了一处从未来过的院子,明筝从他背上下来,接着向他道谢。
“多谢您的出手相救,要不然怕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明筝诚恳地向他道谢。
萧仲祺说:“我永远不可能对你的事不管不顾。这一处想来他们不会找到的,你暂时在这里躲几天,等风声过去了咱们再说下一步。”
明筝再次向他道谢。
此处是萧仲祺以前购置的一处宅子,宅子很小巧,加起来也没几间屋子,寻常也不住人,院子里杂草丛生,屋子里也结满了蜘蛛网。
萧仲祺见了他让明筝先休息一下,然后开始收拾屋子。
明筝帮着他一起收拾,两人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收拾出了一间能住人的屋子。
随即萧仲祺又道:“我先出去一趟,给你添些用得上的东西。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明筝摇头道:“不必了,只要有地方睡觉就成。”
“好的,你也受惊了,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萧仲祺嘱咐了几句。他离去前解下了外面穿着的袍子,又道:“你衣衫都没穿,先披着这个吧。”
明筝摆手说:“我不冷,你穿着吧。”
“你的手一点都不暖和,你也别和我客气,先披着。”萧仲祺坚持着与她披上,离开前道:“等我!”
明筝点头答应。萧仲祺便转身离去了。
明筝依旧站在窗下,要是他今天没出现的话,她该怎么自救呢?在俞家的轿子到来时,她被人盯得那么紧,能逃脱的机会并不多。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保住性命然后再伺机而动,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