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温和地说道:“有阿筝在我也安心许多。对了,你们出去这一趟,你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的吗?”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明筝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一脸茫然地回道:“什么好消息?”
“傻姑娘,当然是有没有喜这件事。要知道只有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才是我的嫡曾孙,别人生的那不算。”
明筝想到萧仲祺在跟前,她有些不大好意思,脸颊一热就说:“没有,让您老失望了。”
“没有吗?算起来你和双九成亲也差不多半年了,前面他身体不好,现在我瞧着还不错,你也早该怀上了。”萧老夫人替明筝算着日子。
明筝干咳了两声忙和老夫人说:“祺大爷还在跟前呢,您老快别提这事了。”
老夫人笑了起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女人生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仲祺要是当大伯了,我想他也很高兴,是不是?”
萧仲祺的确一脸尴尬,老夫人这样问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他明明清楚闰棠夫妇两人之间有裂痕可是眼下却一个字也不敢和老夫人说,只能配合着附和两声。
“仲祺,你什么时候回营地?”
“估摸着后日一早就得起程。”
“不在家多留几日?”老夫人一脸的惊讶。
萧仲祺回禀说:“已经耽搁了许久的日子,不敢再耽搁下去了。”
老夫人知道他现在营中有军令在身,她也干涉不了,只好勉为其难地说:“既然如此我也好不强留你。这次多亏了你在跟前,不然双九他们还不知怎样。我已经让人给你父亲捎了信去,想来再过几日他就要回家。你不能他回来见个面吗?”
“等不及了,回头我会和父亲书信来往,想来他也不会责怪我。”
老夫人无奈地叹息一声,她说:“我上年纪了,再经不起什么大的折腾,这次好在双九他们没事,要不然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老命估计也就没了。现在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们在外的个个都平安就好了。”然后她又看向了明筝,说道:“你再早日给我添个曾孙,让我高兴高兴就更好了。”
然而明筝想的却是如何离开萧家,若向老夫人说了实话的话,老夫人会不会受不住?
老夫人与两人说了一番话,明筝见老夫人精神不大好,便让绿袖去搀扶老夫人休息。她与萧仲祺一道退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出了凤鸣斋,明筝赶着想去铺子上,然而萧仲祺却有一肚子的话,他叫住了明筝:“弟妹现在是否方便?”
明筝说:“我要忙着出门一趟,能否等我回来的时候再约?”
萧仲祺见她神色匆忙的样子,也不好再勉强,只好说:“弟妹忙着出门吗?”
“是的。”
“是要赶着回宋家吗?”
她哪里顾得上宋家,只好道:“不是的,我有别的事要忙。”
“那要不我送送你,正好我也要出门,去找周缮。”
萧仲祺想着在路上和她谈论那些也使得。
明筝没有拒绝。
两人便一道出了萧家,先后上了马车。赶车的依旧是老鲁,紫烟没有跟出来,车内就他们两人。
上了车之后,萧仲祺迫不及待地问明筝:“老人家的身体是不是不大好?”
明筝微诧,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 ,忙说:“您怎么一眼就看穿呢?”
“我猜测的,上了年纪的人情绪波动大身体不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她还有过中风的经历,我听人说有过中风的话更得小心留意。更何况她的精神瞧着确实差一些。不如几个月前看着好了。”
“她的情况确实有些糟糕,不过都能控制。您出门在外顾好自己就行了,老夫人的事有我。”
萧仲祺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就被安慰到了,他说:“有你在我自然放心。不过她上了年纪,的确需要更加注意。端王府那边还不知会传出什么事,现在最怕的就是萧家被牵扯进去,老夫人想要和王府断绝关系,家里内部是这样的,可外面来看都会说不还是一家子么。要是咱们家被端王府牵连的话,以后只怕就会凶多吉少了。”
萧仲祺深深地感到忧虑。
明筝仔细回想着她看过的文后面的情节走向。女主宋明竹带着嗣子从萧家搬了出来,后面没多久萧家就突然倒了,那种没有铺垫毫无征兆地垮塌。这时候她仔细一联想,萧家的倒塌是不是就因为端王府出事了,萧家想要摘出去,然而没有摘干净呢?
她蹙眉道:“您可有弥补的办法?”
“弥补的办法?只能让父亲明确自己的立场,不被端王煽动,然后我再努力卖命吧,让朝廷看见我的忠心。另外弟弟妹妹们都相安无事,家里的下人们也都循规蹈矩的,不出什么乱子,兴许能平稳地渡过这个难关。不过你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真的走到那一步了也得咬牙走下去。”
听出了萧仲祺话中的无奈。
这个时候能全心全意为萧家大局出发的就剩下萧老夫人和萧仲祺这个养子了,其余的人各种争权夺利哪里还会齐心。
“你和闰棠的事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难道不想和他重修旧好?一路上就见你们吵架争执,到后面你们谁也不理会谁,和陌路人竟没两样。老人家要是瞧出端倪来不得担心啊?她还等着抱曾孙。”
“自然有人给她生曾孙,反正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明筝态度很明确。
萧仲祺又劝:“难不成你要这样和他别扭一辈子不成?”
明筝忙道:“您不必再相劝,他这个人我也早就看清楚了,放过彼此兴许对大家都好。”
萧仲祺一脸地惊愕,他还不明白明筝到底要做什么 。
明筝撩了帘子朝外看了一眼道:“祺大爷,周家马上就到了,您要下车吗?”
萧仲祺心道怎么这么快,他仿佛还有许多要对明筝说的话,可眼下不得不分别了。
他让老鲁住了马车,他跳下车去,然后嘱咐老鲁道:“走慢一些,重要的是稳当。”
明筝她的小药铺开张已经半个月了,这还是她第三次来铺子上。店里的伙计也不认得她,瞧见她来了忙上来招呼。
“这位少奶奶要买点什么?”
明筝瞧去,放药的那些抽屉都按照她的要求定做的,每一格在显眼的位置上都写上了名字,一眼就能看清。她当时对那伙计说:“给我秤二钱黄岐,二钱党参,二钱当归,二两红枣,五钱玉竹。”
伙计对业务似乎还不大熟练,加上明筝念得又快他也没记住,后来笑嘻嘻地问道:“这位少奶奶,您有药方么?”
“没有方子,我都记在脑海里的。”
“那对不住,您说得太快,我记不住这么多,能否一个个地告诉?”伙计央求道。
这一点明筝有些不满,她正色训斥说:“要是遇见了脾气暴躁的客人你该怎么办,只怕客人扭头就去别家了。不是每个客人来买东西的都会有药方,很多时候像我这样报一遍你反应不过来忙起来的时候怎么办?”
伙计便觉得明筝不是来买东西,是来找茬的,他当时就沉脸道:“这位少奶奶,你不满意咱们的话,去别处买吧,我伺候不了。”
这就是秦广请来的伙计?!明筝简直快要被气死了,她大声道:“你们掌柜的呢,秦广呢?”
“少奶奶请去别家吧,咱们庙小,招呼不了您这尊大菩萨。”伙计开始逐客。
明筝正要被推出来时,秦广出现了。
他见状喝止道:“钟北,你这是在做什么?”
伙计说:“这位少奶奶不买东西,是来挑事的。”
明筝也不理会那个伙计了,她只问秦广:“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才?”
秦广连忙与明筝作揖赔礼道:“小姐息怒。”
秦广然后朝钟北怒斥:“这位是东家小姐,你别狗眼不识人。还不快给东家小姐赔礼。”
钟北听说后先是一愣,后来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连忙向明筝施礼道:“多……多有得罪。”
“你对其他的客人也是这样的态度?”
钟北心想今天的运气真不好,他心里已经后悔不及了,只好认栽。
明筝见状她也不想继续责怪下去了,然后又有客人上门,那个客人也恰巧没有带药方,只说了几种药名。钟北陪着小心给那个客人秤药,明筝见这个伙计暴露出的问题不少,药材认识得不够齐全,通常好些位置都找不准,到算账时也不怎么利落。总算将跟前的客人伺候走了,钟北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秦广将开张半月来的情况与明筝说了一通。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的。”秦广将账本拿给明筝看。
明筝认认真真地翻了一遍,收益上来看确实很平常,不过从开业到现在每天的收益都还算稳定。不过目前扣除了成本,扣除了人工,只怕都还差一部分的缺口。
“掌柜呢?”
“禀小姐王掌柜每隔三五天才来铺子上一趟。他前日才来过,今天兴许是不会过来的。”
明筝心道这个甩手掌柜当得不错。
果然自己的生意只有自己上心。她又去库房看了那些存货,有些货品质是真不行。明筝当时就冒火的,让秦广将那些品质差的全部给拖了出来。
“咱们卖的是药,是救命的东西。好的品质和差一点的品质在药效上就有明显的差别。像这样霉变的,长虫的也能卖出去?”
明筝让秦广和小钟将那些用不上的药全部拉出来去处理了。
铺子上的事她势必要处处顾问才行,也难怪为什么生意没有多少的起色。不过幸好她手边没什么事了,她将大部分心思花在生意上就行。
在铺子上忙活了半天,明筝回了萧家。
她先回了松山馆,打算将手边的事好好整理一下。
忙完了手里的活,她又去了小药房给老夫人配药。配好之后她打算亲自送过去,毕竟如何煎煮还得交待清楚。
明筝来到凤鸣斋时见老夫人这边有牌局,牌友也是固定的那几个。崇庆县主、范太太,当中也有一张陌生面孔,后来才知道是康夫人的娘家妯娌。范太太今天心情挺不错的,明筝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范太太那独特的笑声。
明筝也没去跟前打扰,她转身去找了绿袖。
绿袖正和别的丫鬟们在一处说笑,抬头见明筝来了,也都纷纷地向她行礼问好。
明筝将那一包药交给了绿袖,又仔细嘱咐绿袖如何煎煮的事。
绿袖很快就记下了,然后道:“大奶奶放心吧。”
“我知道你是个稳妥的人,交给你我当然放心。今天这牌局是谁组的?”
“当然是二夫人。”
“老夫人很久没有摸过牌了吧?”
“是啊,自从听闻您和大爷出事后她就闷闷不乐的,今天难得兴致还算不错。”
明筝心道早上她去看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她可是为此担心了许久。
紫烟也跟着来了凤鸣斋,这几个月里她在萧家也有一起玩得好的伙伴,她和凤鸣斋的人也走得近。
紫烟正拉了好姐妹在廊上说话,她那好姐妹突然凑近了些低声和紫烟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风言风语?”
紫烟见问得奇怪忙说:“什么风言风语?”
“您是一点都不知道吧?”说话的这个小丫鬟也是凤鸣斋跟前伺候的人,不过却是个二等丫鬟,不进老夫人房里做事的,绿袖她们还要管着她。
紫烟一脸的茫然,她道:“春桃,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藏着掖着,故作神秘,你这样我可不和你玩了。”
叫春桃的小丫头往紫烟身边凑近了些说道:“我听见有人在传你家大奶奶和祺大爷的闲话。”
紫烟闻言震惊不已,她脸色大变忙厉声:“是谁,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空口造谣?”
“不清楚,还说今天一早出门是祺大爷和你们家大奶奶一起走的,两人坐的同一辆马车。”
紫烟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忙说:“都是一家子,难道连同一辆车都不能坐呢?事关女人的声誉,这些闲话也是能乱说的,你告诉我是谁说的,我当面问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