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祺依旧决定去营地,他暂时还不想留在雒城,哪怕是给了他六品守备的官职他也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老夫人为此还好好地劝过他:“在这边有家里照顾着难道不好,非要跑到那个地方去让人日夜担心。仲祺啊,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别再让我操心了。”
“老夫人,可是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趁着年轻再去努力一把,等到实在走不动了再停下来岂不好?”
这是萧仲祺的决定,旁边劝了几句也没太大的用。家里人也就只能由着他去了。
“好孩子,在外面千万要多保重,可不许像上次那样带一身的伤回来了。这次是命大,那么下次呢,谁又知道怎样。你长大了,要会保护自己。”
“是,我向您保证一定照顾好自己,不让您担心。到地儿后就给您写信保平安,后面只要有空就书信联系。”
老夫人点点头,她能交代的就这些了。
向老夫人告了别,萧仲祺又去见了萧彦朝。萧彦朝则对他好一顿训斥。
“没用的东西,不知变通!之前我给你怎么说的,你难道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了给你跑官我去找了多少人,都给你安排好了一切,你说不干就不干了啊?堂堂六品官职你还瞧不上吗?”
萧彦朝颇觉得萧仲祺不上道,不长进。父子俩终归说不到一处。
父亲说什么他也不敢吭声,不过垂首侍立,认真地聆听着。
别了父亲,萧仲祺还是去和养母道了句别。黄夫人本来也不待见他,听说他要求见,也到底没有亲自去见萧仲祺,只让人捎了一句话出来。
“夫人说她正忙,也没功夫见祺大爷,不过嘱咐祺大爷在外凡事小心。”
萧仲祺恭敬地应了个是,便回了听风馆。没想到宋明筝却在此处。萧仲祺从仆妇那里得知她来了之后也顾不得许多,匆匆来见了。
“祺大爷,听闻您要起程了,我打点了几种您或许用得上的药给您送来。这些药都是我自己做的,外面还不见得能买得到。您好好收着,派不上用场是最好的了。”
明筝将收拾好的一个蓝色布包给了他,瓶瓶罐罐的,拿在手里还有些沉。明筝继续道:“每一种药我都号上了名字,然后里面有一张单子,单子上详细地记录着每一种药治什么病,如何使用。最大瓶的是金疮药,这药效果很好的,只是气味有些难闻,使用起来非常方便。”
明筝细心周到地替他考虑了这么多,一时间萧仲祺很是感动,他朝明筝作揖道:“多谢弟妹的馈赠。”
“不必客气,咱们是一家人,互相帮衬一下也应当。我原以为祺大爷会为了老夫人着想留在雒城,没想到您态度这样坚决。一人在外好生照顾自己。”
“是,多谢!”萧仲祺只能向她道谢,多余的字也说不出口。
东西送到了,该交待的也说清楚了,明筝也不好久留,她便要告辞。萧仲祺亲自将她送至听风馆院门外,后来一直目送她的身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心中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她在萧家的日子并不见得比自己好,她原本是可以不来的,可是命运将她带到这里,可惜没能得个好下场。
他心中怜悯她,又深深地感到惋惜。
回头他交待承影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有些地方必定也疏忽了。倘若大奶奶遇到什么困难的事,能帮的你尽量帮帮她。”
承影忙答道:“是,谨听您的吩咐。”
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隔日便是出发的日子,他将收拾好的行囊背上,带上了不轻易立身的宝刀,骑上了一匹黑色的骏马匆匆地离开了侯府。
他走的时候天不过蒙蒙亮,城门也才开了锁。这一走又不知何时回来,他这里去建功立业,只盼望着有朝一日能衣锦还乡。
他刚到城门的时候,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早。
“你不在家睡懒觉这么一大早出来干嘛?”萧仲祺下了马,牵着马朝那人走去。
周缮笑说:“这不想着你要走了,来送送你。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何时了。”
因为萧家和周家走得近,所以两人自小都认识,这些年来彼此情谊从未改变,互为知己。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儿女情长起来,你留在雒城等我的好消息不就行了。对了,前两日听闻你母亲要给你说亲了,好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啊?”
周缮笑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哪里就定下呢?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有些心高气傲,一心想着娶个绝色的回来。一般的咱也看不上。”
萧仲祺便趁机取笑他:“所以你到现在还单着,就是眼光太高了,雒城这些有名有姓的姑娘都被他给挑了一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也不知这些姑娘遭了什么罪。”
“去你的,我乐意你能怎样?你只顾着说我,你呢,你比我还大一些,你不也没着落么?”
两人互相打趣一番,说笑一通。
萧仲祺牵着马慢慢地朝前走,周缮就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城。
走了快一里地了,萧仲祺见周缮还在身后,他不忍说道:“送了这么远了,足够了,你回去吧。”
“你以为我是专程来送你的么?”
“不然呢?”萧仲祺一脸的疑惑。
周缮笑道:“那是因为我有事要去一趟下面的棠湖。”
“搞了半天我是自作多情了,既然如此那就此别过。”萧仲祺说着翻身上了马,然后朝周缮拱手道别。
周缮也骑上了马,他朝萧仲祺喊道:“别说我都以为你会留下来的,你这番举止让人敬佩。”
“你知道我这个人内心并不安分,也不肯接受旁人为我安排好的一切。不过兴许过几年想法又不一样了,人嘛总是善变的。”
两人珍重道别,一东一西分别往各自的方向而去。
周缮是萧仲祺的好友,从小时的情谊到如今,一步步走来,如今却正慢慢地疏远。他们这一生注定会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