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太太亲自到垂花门来迎接。
“老夫人,侯夫人,一路辛苦了。”
跟前这个妇人四十出头的样子,身着湖绿遍地金的织锦褙子,头戴镶嵌着红宝的头面,十分的富贵。
萧老夫人笑吟吟地答道:“你们家的院子真大。”
俞太太笑说:“咱家别的不多就人多,小一点的地方还真不住下。”说话间引了她们前往待客的花厅上落座。
一路看来俞家这些服侍的丫鬟仆妇妆饰确实比萧家的那些还要富贵,年轻丫鬟们也穿金戴银,看上去就一片富贵景象。再到屋内,却见地面不是水磨石的地砖镶嵌,而是铺上了有寸许厚的波斯国进贡的地毯。堂内的家私也都是清一色的黄花梨木,座椅上也都铺着洒金蟒缎褥子。就是门帘也是销金的双面绣花鸟的。
博古架子陈设的那些东西不是金银就是玉器,所有的一切都在透露着两个字“有钱”!
萧家的女眷们坐定后,丫鬟们端了茶来,明筝接过了自己的那一盏,这茶盏也是不是一般的青瓷,而是甜白釉。
萧老夫人已经熟练地与俞太太叙起了旧,说到高兴之处大家都笑了起来。当时的氛围轻松又愉快,又有康夫人这样口齿伶俐的在跟前帮腔很是融洽。
没一会儿俞家的女孩子们相继来见客人。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俞二小姐,今天要相看的对象。
这位俞小姐据说也不是俞太太跟前所生,而是姨娘所出。虽是庶女,不过俞家的庶女可比别家的嫡女过得还要自在。从不用担心被嫡母克扣,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
“二丫头,这是萧大奶奶。”
俞太太在跟前帮忙引荐,到了明筝这里时明筝忙起了身朝俞二小姐施礼。
俞二小姐笑着说:“咱们是第二次见面了,不知萧大奶奶可曾记得我?”
明筝哪里有印象忙说:“实在记不得了,还请俞小姐赐教。”
俞二小姐笑说:“上次在芄兰诗社,我亲见萧大奶奶和范家小姐争论来着。可能咱们太不起眼了,萧大奶奶也很注意到咱们。”
明筝这才记起了周家的事,她忙说:“倒让俞二小姐见笑了。”
“哪里哪里,当时我见萧大奶奶口齿伶俐能说会道,一点也没有让那范小姐占到便宜,我心中正佩服呢。”
旁人听了这些话不过一笑而过,只有那黄夫人心想明筝什么时候和范家人有过冲突?要是得罪了范家什么人可不是惹祸么?心里嗔怪明筝不会处事,便有些责怪。
既然不是第一次相见,再加上俞二小姐活泼大方,年纪相仿的两人倒也很快就混熟了。
俞二小姐闺名单字一个“婉”字,身材矮小,长得也算不上多美丽,但性格大方很会来事,和有些社恐的明筝很是不同,这位俞婉完全就是个社牛。
和这样的人相处倒也轻松自然。很多时候都是俞婉在说自话。
“萧大奶奶怎么就不入诗社呢?咱们诗社要是有您这样的美人加入不知增色多少。”
“二小姐太奉承了,我不会作诗,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进了诗社也无事可做,不过给人添笑话而已。”
俞婉心直口快道:“你难道还真的怕那范若芸不成?她就是个纸老虎,听说在家她丈夫把她管得死死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是在家过得不如意才将这些怨气撒在别人身上。更何况她的妹子……听说是你们萧家的侍妾。可真是笑死人了,当初雒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说范七小姐是如何的不知羞耻要倒贴萧大公子。赶着给人做妾。咱们俞家虽然比不上他们范家,却没有哪个小姐这么不知廉耻的。”
这个俞婉可这真是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顾及,所以跟前的丫鬟一直在给俞婉使眼色,俞婉却视若无睹,只顾自己说得高兴。
在俞家用了午饭后,萧家的人才打道回府。
到家后又都先去了老夫人房中。
老夫人第一句就问康夫人:“你觉得他们家那个二小姐怎样?我瞅着她生得不及咱大奶奶十分之一,和咱们老二相配的话,倒是委屈了咱们老二了。”
“漂亮有什么用,又当不了饭吃。更何况再漂亮的女人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万棠也清楚,他只求那姑娘聪慧贤良不问容貌出身,所以我对那俞二小姐是极满意的。”
萧老夫人点头道:“老二这一点倒是通透。如此你们母子俩是中意俞家的?”
康夫人忙道:“只求老夫人替我们家万棠做主。”
萧老夫人说:“要是能和俞家联姻倒是件美事。你们都没得说的话,我便做主替你们定下了。选个日子请了媒人正式上门提亲吧。”
如此一来萧万棠的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回头老夫人又问明筝:“你觉得那俞二小姐怎样?”
明筝心道都已经做主定下了,再问她的意思有何用处?再说她的意见也不做参考啊,不过老夫人相问,她还是如实回答:“俞小姐爽直可爱。”
“对,正如你所说的爽直可爱。这样的女子过日子倒也不错,肚子里也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如此就定下了吧。”
出了凤鸣斋,黄夫人对明筝说:“你随我来。”
一般没什么事黄夫人很少找明筝,这里突然被叫去明筝预感不妙。
到了这边屋子后,黄夫人冷着脸说:“你和若兰她姐姐吵过架?”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没想到黄夫人还揪住不放,她答道:“当时那范氏出言不逊,有伤萧家颜面,我气愤不过才争辩了几句。”
黄夫人听后冷笑一声:“你倒是好大的能耐,谁给你长脸呢?”
婆媳之间的矛盾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黄夫人从上到下都透露着对明筝的嫌弃。
明筝没有吭声,她垂首站在跟前看起来一副柔顺的样子。黄夫人又道:“你嫁到咱们萧家来这么久了,也该懂事了。你母亲没教好你,难道我没教过你?你出去代表的是我们萧家的颜面,我可没有教你出去和人结仇树敌,别以为会一点本事我就会对你另眼相待。这个家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只希望你别在外面给我丢脸!”
黄夫人语气刻薄,一点情面也不给明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