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缮身子往后面靠了靠,双腿自然地交叠在了一起,摆了个轻松的姿势。
他道:“听闻你回来了,我这不关心你么所以赶来打探打探。”
“情况你也见到了,可以回去了。”萧仲祺有些不客气地开始逐客。
“仲祺,不带这样的。我再怎么说也是客人上门,哪能话还没说几句就赶人的。听说上个月你们打胜仗呢?”
萧仲祺没有吱声。
周缮笑道:“我看朝廷的邸报上写着,你也不让人往家里传个捷报什么的。你这是光荣负伤啊,你又立了大功劳吧?”
“什么立功不立功的,不过听从将军的指挥让前进就前进,让后退就后退。而我这次没那么幸运就被人给算计了,当初也没当一回事,哪知狗日的北凉人竟然在箭头上淬毒。后来伤口越来越恶化,我都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他们又给我送回来了,我又捡回一条命,短期来看我是死不了了。”
周缮倒是一心为萧仲祺考虑,他道:“听闻咱们雒城的守备有空缺。要不趁此你就留下来补了个缺吧?”
“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周缮笑道:“我当然有自己的消息通道,这个你就别多问了。这些年来你总是往外面跑,这次还差点丢了性命。打了一辈子的仗了,难道就不能享受享受?、”
“什么一辈子,我这才从军几年啊?咱们军中有些一把年纪了不还冲在前线?”和那些人相比萧仲祺也没觉得自己委屈。
“我说你这个人啊……”周缮叹息一声说:“你常年在外家里人会担心的。再有你都差不多二十了,早该成家了。”
“我这样的人谁愿意嫁给我?”萧仲祺苦笑了几声。
“谁说没人愿意的,这雒城只怕有不少的女孩子排着队等着呢。你要是能在雒城安定下来,成家立业不就齐活了么?闰棠年纪比你还小,人家都娶亲了,还娶了两个了,你呢?一个都没着落。”
“什么娶了两个呢?”萧仲祺一脸的茫然。
“啥,你竟然不知道自家的情况?”周缮不解。
萧仲祺没有接着问下去,他对好友的提议也不是很上心,这些年在外面待习惯了,他不愿意留在家里。养子的身份多少让他有些敏感。只有在战场上厮杀时他才会忘记自己的出身。
送走周缮后,萧仲祺独自休息了一回,午后又突然发烧,浑身烫得像火炭一般。赤霄见状忙忙地去请了明筝过来。
明筝急急忙忙地赶来,却见他满脸不是通红的,而是伴着不大正常的紫色,尤其是嘴唇更是变成了深紫色。
一看就是毒性发作。
她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果然有些烫手,明筝也不敢有半刻的疏忽忙给他灸上了。
不一会儿老夫人闻声也赶来了。
萧仲祺的情况不好,但明筝开始劝慰老夫人:“还在掌控中,您老别担心。”
萧老夫人瞧见了萧仲祺的面貌后忧心地说:“这孩子命苦,还没娶亲呢,也才二十岁,这一辈子还很长啊。”
“是啊,他这一辈子还很长。加上他寻常习武底子不错,这次肯定能扛过去的。”
萧老夫人暗自地抹了一回眼泪,又默默地在心中诵了一遍经文替萧仲祺祈祷。明筝所能做的就是采取办法医治。
最棘手的就是病情反复了,明明已经有了起色又突然发作起来,一次次地冲击着身体的防线。明筝查古方,寻解决的办法。只是一番努力下,似乎那些古籍上并没有记载着多少与萧仲祺相似的病例。找了一圈也没太好的办法。
这条路走不通,她就只能换个法子。
萧仲祺和她说敌人的毒箭应该是淬过某种毒草的。她对毒物了解不多,只好又先去搜寻各种关于毒草的介绍。
这个时代手边能用的资料并不多,萧家的几个书房她都翻阅过了,医药典籍少之又少。她能想到的就是去外面的书肆找找看。
明筝将事向老夫人禀明了,老夫人见她为了萧仲祺的病焦头烂额倒也心疼,便点头答应:“好,你要出门的话多让几个人陪着你。快去快回。”
明筝爽快答应了。
明筝坐在马车里,紫烟陪在跟前。
“小姐还要在府中留多久啊?”
“我哪里知道啊,想着要脱身,然而却不知何时能到头。”
紫烟偏着脑袋看了明筝一回,她有些茫然地问道:“小姐这是什么话,我是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西坪。”
“你就那么想去西坪?”明筝这才惊觉自己误解了紫烟的话。
紫烟笑着说:“不是我想去。而是觉得您和长公子这样长期的分开也不好。夫妻过日子嘛,那得在一处才好。”
“我巴不得从此分居就好了。和他在一起哪次不给自己添堵。你也省省心吧,别总想着要撮合我和他。”
紫烟道:“可你们是夫妻啊,夫妻就该和和美美的。”
“世上和和美美的夫妻能有多少,成为怨偶的倒不少。紫烟,不必再做什么,现在这样很好了,我也不求什么,只求个安稳就够了。”
明筝的要求很简单。
紫烟心道她还背负着宋太太的托付,当初给她的那包药她还小心翼翼地收着,也从未敢拿出来使用过。两人成亲这么久只有一晚是住过同一屋,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她也一直不好打听。
要是到如今两人都还不相干的话,要是范若兰这里又有了身孕,那小姐的位置可真就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到时候宋太太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紫烟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闷闷不乐的。
明筝可没功夫琢磨紫烟的心情。
他们的车子在雒城最大的书肆前停下了,明筝下了车,紫烟赶紧跟上。
到了书肆后伙计立马上来招呼:“这位奶奶里面请,请到里间喝茶,您要什么书小的马上替您寻找。”
明筝心道这里的服务也够体贴的,不过是个逛个书店而已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她摆手说:“不必,你只要告诉我医药典籍相关的书放在何处,我自己能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