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
索斯德来时阳光正好,他跟随在侍女长身后,精神抖擞,笑呵呵的搭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进皇宫。”
“芙罗拉公主殿下喜欢您,您是皇宫的贵客,日后恐怕要经常请您来,”侍女长微笑,“公主殿下劳您费心。”
“我很乐意,久闻陛下疼爱公主,能有幸来为公主上课,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索斯德笑道,“公主殿下很喜欢鲜花吗?居然是在花园授课。”
“舒温夫人吩咐的,公主这几日情绪不佳,希望这样能让她更开怀些。”
“这样啊。”索斯德笑着点头,目光转向攀上白色栏杆的藤蔓,眯了眯眼睛。
“您可要小心,”侍女长注意到他的视线,出声提醒,“那种花有花刺,会伤人。”
“这样危险的花,似乎不应该养在皇宫里。”
“或许您说的有道理,但它是舒温夫人最钟爱的品种。”
索斯德笑眯眯道:“好吧,它确实美丽,只可惜美丽过了头,让人有些心烦。”
侍女长万万没想到索斯德会如此回复,愣了一瞬后飞快反应过来:“……是的,打理这份美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我想负责它的侍女偶尔也会觉得这是份负担。”
“不,”索斯德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在和你说,这些藤蔓很令人发愁。生不生死不死的,还要被人指使来充当上课时的监视物,太可怜了……看着总让人烦。”
女仆长有些没听明白:“您……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索斯德轻而浅的瞥来一眼,“我想毁掉它们,我给您数个数吧,3,2,1,您看,着火了。”
“噼啪!”
炽热的火焰瞬息爬上栏杆,以藤蔓为燃料迎风烈烈,空气的温度缓慢升高,刺鼻的焦糊味和植物燃烧时独有的草木香交错混杂,和黑烟一起侵入人所有的感官。
侍女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一声,指着索斯德说不出话,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腿软般跌倒在地,抖着声音:“你……你……”
索斯德没耐心听她把话说完了。
“可怜的孩子,我要带你们的芙罗拉公主走了,”索斯德笑呵呵的,鬓角全白,语气还是和蔼的,“快跑吧,再不跑,火焰要烧到你了。”
他抬头看了眼:“哦,那边有孩子要过来灭火了呢。真可惜,这火焰恐怕灭不掉,请你替我转告他们,不必白费力气了。”
……
芙罗拉坐在草地上,蓬松的裙摆上点缀着珠宝,她单手捂住自己一只眼睛,忽而听见有谁在叫她。
是跟随在身旁的贴身侍女焦急提醒:“花园入口那边好像着火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危险,我们先离远点吧?请您先起来……”
芙罗拉点点头,乖顺站起来了。
侍女猛地吃了一惊:“您的眼睛!怎么会,为什么会有一只是……”
是黑色的?
望着小公主迷茫的视线,侍女短暂迟疑一瞬,没有把话说完,转而道:“我们走那边吧?也不知道侍女长大人有没有带索斯德阁下过来,今日起了火灾,恐怕花园不适合上课了。请您跟我来……啊!”
牵着芙罗拉的地方忽而爆发一阵灼痛,侍女吃痛松开手,从指尖到一整只胳膊再到半边身子仿佛都失去了知觉,她跌跪在地,仍下意识道:“抱、抱歉,可能是撞到了哪里,您没事吧,我们……”
有一道声音插进来:“您看上去很痛苦,不如在这里休息片刻,我代您送芙罗拉公主殿下离开如何?”
说话的是位笑眯眯的老人,鬓发全白,侍女略一迟疑,还没认出来是谁,便听见芙罗拉唤道:“索斯德老师。”
原来是公主殿下的老师。
她松了一口气:“那就有劳您了。”
索斯德笑呵呵的:“不劳烦,不劳烦。身为真理高塔首席,我一向很关心帝国的芙罗拉公主殿下,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成功劫持公主,可惜走的匆忙,不能与你们的陛下打招呼了。”
侍女愣了愣:“……什,什么?”
“把这段话记住,”繁复的大片文字瞬息在眼底流转而过,索斯德命令道,“然后,活着离开这里,原话转达。”
芙罗拉:???
她终于反应过来,担忧的看了眼神情恍惚的女仆:“她……”
“不会有事,很快就能清醒,前提是你的父母不会灭口,”索斯德道,“走吧,你不是想离开帝国么。”
“但是……”
索斯德笑呵呵的:“反悔了?那恐怕不行,至少要走两天做做样子,然后再回来……唔,还要安排个‘救你’的,这样才算完美。”
芙罗拉沉默了下:“我没有反悔,只是……您为什么要和侍女那么说?您其实不必这样做,还暴露了来历。”
“为了给首席添乱。”索斯德语气笃定。
要怪就怪首席喊他去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害得他天天忙的不行,不就是小塔没了吗,真理高塔里又不是没人了。
而且,用纪评先生教他的那个语言来说,这算礼尚往来,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