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评看着眼前的舒温夫人,这是一张不艳丽但绝对出众的皮囊,气质无辜而温柔,光是站在那里都能让人油然而生怜惜之情。
前提是这位夫人真的是个普通人。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感到头疼:“感谢您的垂青,但我今日还有事情要做。”
要命,他和舒温夫人明明交集少的基本没有,为什么能在这里偶遇上,难道是他信仰的事情又被哪位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就像是不久前找上门的死神那样?
舒温夫人神色不见遗憾,温柔道:“我理解,像您这样的存在总是会很忙,我可以陪您,聊聊朵图靳帝国最近的趣事如何?或者其他的?您感兴趣吗?”
——您想了解什么都好,无论是朵图靳帝国的,还是其他什么,我都可以告诉您。
舒温注视着眼前的青年,粉紫色的瞳孔在有意为之下镀上一层流转着的微光,她语声甜腻:“帝国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我想,我会是个称职的、令您满意的同伴。”
显而易见,没有奏效,青年仍在尝试回绝:“我不能让一位美丽的夫人将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这很失礼。”
“和您相处的时间都很有趣,”舒温微笑,“我一直仰慕您的博学,今日好不容易才巧合遇上,实在很想和您多说几句。”
纪评一点不觉得这是巧合,心累地闭了闭眼:“帝国博学的学者不在少数,我不敢妄称,只是偶尔读些杂书,接些上不得台面的委托糊口罢了。”
好一个不敢妄称,真谦虚啊……真敢说啊。
还杂书、还上不得台面……如果是说算计的这些事情全都隐晦的不能被别人乃至被神明知晓,或许还有些道理。
舒温想。
要不是查探消息的人许久都一无所获,她也不会被皇帝陛下温言软语哄出王城,亲自来这里……
来这里试探一位显而易见步步为营、策无遗算的未知存在,从只言片语里拼凑出对方的目的。
唉……现在还能找什么借口呢……
“那么,如果我说,我有一个委托想拜托您,您愿意吗?”舒温笑吟吟道,“我听说您委托的价格从未超过一千布恩,我许给您一万,好不好?”
这价格太让人心动了,纪评恍惚间觉得面前的不是位风姿绰约的夫人,而是个闪闪发光的大金块,立刻道:“……抱歉,我拒绝。”
“您怎么不听听我委托的内容呢,”舒温轻声道,“我想请您允许我,陪您去做一些……您想做的事情。”
——“纪评先生!”
突如其来的解救简直让纪评想大喊恩人,他立刻转过头,看见索伦朝这边走过来,手里提着两个标有命运教会印记的纸袋。
纪评笑着询问:“这是?”
“今天的恩礼,”索伦扬了扬纸袋,递了一个过去,热情道,“希望您能喜欢,纪评先生。”
他又转身把剩下的一个递给舒温夫人:“也欢迎您莅临别尼王国,请您宽恕教会的失礼,我们应该去迎接您的,怎么能任由您一个人走在街道上?”
舒温夫人笑着接过,意味深长地道:“亲爱的索伦,你来的真是时候,差一点……纪评先生就要答应我了。”
纪评全当听不见,三两下就拆了纸袋,里面放着一枚铜铃铛,三个软乎的面包和一小袋干肉,再往下则是一个厚度适中的信封。
……是的,命运教会直接在恩礼里塞钱,这是纪评很喜欢的习俗,但他觉得其他人比如说其他教会估计没那么喜欢,甚至说不定还会隐晦的痛斥。
按捺住拆信封的冲动,他掰了点面包暂时慰藉了下没用过早饭的肚子,然后道:“我打算去寄信。”
他事先问过邻居,寄信的地点只有一个,在教会旁边,离这里有点远,不坐马车的话要走小半个钟头。如果不是才出门就“偶遇”上舒温夫人,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到了。
索伦来的正巧,纪评扫了眼他身上坠着的银制铃铛,做工精湛花纹繁复,一看就不是普通成员能佩戴的。
这是……纪评微顿,及时放空大脑,避免自己无意中的某个猜测亵渎了别人的信仰,客气对舒温道:“索伦说得对,您身份尊贵,还是……”
“您也说了我身份尊贵,”舒温微笑,“我不想去教会,也不想有人跟着。我只忠于伟大的皇帝陛下,不听从任何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