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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曼正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其实在来安斯特之前,他和娅丽没有过任何接触。这只是第七席阁下突然的一次心血来潮,决定在安斯特定居,决定伪造一个完美的家庭,然后娅丽就来了。

于是,两个陌生人尝试着伪装夫妻。

伪装夫妻的第二年,第七席阁下说,一对恩爱的夫妻,应该要有个孩子。

德曼只和那个孩子短暂相处了三天,娅丽也是。

他们都无能为力,目送着那个被称赞为“纯粹灵性”的、还躺在襁褓中的孩子被抱走,被送往真理高塔,送往首席身边。

这个孩子,将会由真理高塔的首席阁下,亲自抚养,而他们连取名的资格都没有,也不应该过问半个字。

他闭上眼睛,轻声说:“娅丽,你必须跟我回去,第七席阁下要见你。”

“见我?”娅丽笑着反问,“你觉得这是件好事?我应该诚惶诚恐,为他还愿意见一个叛徒而感激涕零?”

德曼沉默了下:“你其实没有选择。”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里是真理高塔的“白日帷幕”,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包括在安斯特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海神教会。

却有一个童声忽而响起:“可我觉得,还是有选择的吧。”

这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绅士。

他穿着华丽的宫廷正装,戴着高高的礼帽,坐在房子的尖顶上,怀里抱着一个长有八个眼睛的小玩偶,小巧可爱的手杖随意放在边上。

他略微抬眸,露出一副粉雕玉琢的稚嫩眉眼来,明明是稚气未脱的可爱样子,眸子却冷冷淡淡,带着点非人的冷漠感。

小绅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旁观了多久,他随意揉着怀里的玩偶,弯一弯唇,嗓音稚嫩却不容置疑:“我要带她走。”

这个她毋庸置疑,是指娅丽。

娅丽诧异的睁大眼,她当然没有天真的以为自己得救,只是困惑于自己何时招惹了如此一位未知存在。

倘若她没有背叛真理高塔,有真理高塔做后盾,当然不必担忧,但在她背叛真理高塔的当下,这就是前有狼后有虎。

可她并不后悔。

她想,她早就做好了承担所有后果的准备。

……

小绅士费力的站起来,像是随时要摔倒。于是它怀里的玩偶担忧的睁大了眼睛,伸出一只触手扶好自己的主人,又送着自己的主人跳下屋顶。

那么高的高度,小绅士径直跳下来,却没有伤到分毫。他只是懒散拍了拍自己洁净的衣摆,又小小打了个哈欠,埋怨说:“为什么一定要晚上处理,这也太晚了。”

德曼听在耳里,只觉得浑身僵直。

“白日帷幕”在颤抖,在惧怕,在俯首称臣,像是遇见了食物链的顶端,明明怕得不行,却做不出任何动作,连逃跑都不敢。

而和“白日帷幕”关系密切的他,只会更加深刻的共享这一感受。

他颤着声音道:“您……”

八只眼睛的玩偶眨了眨第一只眼睛,轻而易举禁言了他。

小绅士对这一动作有所察觉,垂眸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小玩偶,眯着眼睛笑起来:“不要闹啦,你吓到这位……嗯,德曼哥哥?你吓到德曼哥哥了。”

几乎是小绅士话音刚落,德曼便发觉自己恢复了说话能力,他张开嘴,几乎是一句一迟疑,艰难道:“请您宽恕我的冒犯,但,娅丽是第七席阁下指名道姓要带回去的人。”

娅丽冷漠看着,没有开口的打算。

对她来说,无论是跟着德曼去见第七席,还是被这位能闯入“白日帷幕”的未知存在带走,结果都很糟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七席?”小绅士仿佛在沉思,然后很快露出一个稚嫩的微笑,“我不认识。所以,我不在乎。他要见娅丽,我也想见呢,我凭什么让他呀?”

最后一句尾音微微上扬,真像是什么小孩子在同大人赌气了,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幼稚的过分,又蛮横的过分。

德曼闭了嘴,冷汗直冒。

要知道真理高塔十二席,第七席可是已经到了第二梯队的层次!

即便是在得神明眷顾、非凡晋升之路全由神明提携,安全无比几乎没有死伤的教会中,明面上,教会的主教最高也就是这个梯队罢了!

他不信眼前人不知道,但眼前人依然用了如此随意的口吻去讨论一位“第二梯”,这只能证明,眼前看起来单纯天真的小绅士,至少也是同梯队。

娅丽也通过类似的逻辑推断出了面前不速之客的实力层级,她微微蹙眉,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样一位存在,但无论她记忆搜刮的有多认真,也还是一无所获。

……

小绅士说罢,仍保持着单手抱着玩偶的姿势,伸出另一只手去拿自己的手杖。

他没有弯腰,那只手却以诡异的方式伸长,扭曲成常人根本做不到的弧度,顺利捡到了随意扔在房顶上的手杖。

然后他拎起手杖,轻轻一点。

眼前的一切瞬间就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明显的裂纹从天空蔓延开,一点点扩大,露出外界寂静无声的黑夜。

联系被强行中断,德曼情不自禁弯下腰,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减轻痛楚,他恍惚间好像听到了“白日帷幕”的悲鸣,又似乎只是一个错觉。

手杖在空中散作点点碎屑,淡金色般洋洋洒洒落下来,慢慢虚无、消失,如同星光。

娅丽已在“白日帷幕”破碎的瞬间不见踪影,而德曼勉强直起身,哑着嗓音道:“我还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他一无所获的狼狈回去,又丢失了“白日帷幕”,第七席一定会杀了他。

“称呼呀……”

夜幕之下,星光点点,小绅士偏头想了想。

“你可以叫我……约书亚。”

他微笑。

“约书亚·奥尔斯顿。”

他在这星光里行了一个脱帽礼,笑容愉悦而欢快,如同孩子得了喜爱的玩具:“德曼哥哥,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