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所以能成一国之母,不是因为得皇上喜欢,而是娘家的实力非同一般!
其父周国公,乃先帝亲定的辅政大臣。
不过,老国公辅政,辅着辅着,就成了干政。
皇后家族的势力日益膨胀,自然成了皇帝的眼中钉。
经过近十年的权斗,皇帝已将朝政大局握于股掌之间,以周国公为首的外戚集团,皆被排挤到权力中心之外。
皇后看似尊荣无限,实际深陷危机泥潭——
她与皇帝早已貌合神离,夫妻情分浅薄如纸。
她的亲生儿子已夭折,养子豫王又平庸不争气,在夺嫡之战中全无胜算。
所以,她不得不挖空心思筹谋,眼下最重要的一步棋,就是拿下靖阳郡王!
郡王虽无实职,可他是皇帝的宝贝疙瘩,又在军中人脉甚广,是至关重要的战略资源!
皇后上赶子把侄女嫁给郡王,主要有两重考量——
一来,可以借助郡王之力,挽救权势日落西山的娘家。
二来,是将郡王拉入自己的战队,助力豫王登上太子之位。
至于宋暖暖,在皇后眼里,她就是一只段位堪比淑贵妃的狐狸精!
各方势力紧盯郡王这块大肥肉,一波又一波地塞妾,但谁都没能撼动宋暖暖的宠妾地位。
她甚至还从宠妾升成了侧室!
如今更是了不得,她以一己之力强势压制太医院,成为了陛下最信任的大夫!
从前,皇后为了拉拢郡王,就派贺尚宫笼络过宋暖暖。
眼下,她更得捧着这位小神医,送菜送礼,狂刷存在感!
不过,身份尊贵的皇后,从骨子里鄙视出身卑贱之人。
在皇后看来,宋暖暖再了不得,人生天花板也只能是侧室。
能做被国母亲口认可的侧室,宋暖暖就该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加入她的战队,为她和豫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有像她侄女这样的天之骄女,才配做郡王的正妻。
可皇后万万没有想到,郡王不仅拒绝玉佩,还下了逐客令,摆明不愿与她的娘家联姻。
皇后的笑容不禁僵滞,她心怀怨恨,却只能隐忍,带着侄女含怒离去。
其实,皇后与其侄女的轻蔑眼神,林寒皆看在眼里。
贵族大多如此,对待下位者,即便是赏赐,也是客套中透着鄙夷的冷漠。
皇后没有贤良恭谨、心怀苍生的品德,她的侄女也是骄奢刁蛮的性子,林寒绝不会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更何况,低眉顺眼跪着的宋暖暖,令他止不住地心疼。
皇后一出门,林寒就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想扶她起来。
可宋暖暖就当没看见,根本没搭理那只大猪蹄子!
她自己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赏赐,直接回了屋,看都没看狗郡王一眼。
关键时刻,还得魏彬出手,他故意高声道:
“郡王,您午膳时胃口不佳,不如让侧夫人做些药膳粥喝吧!”
他心中无奈一叹,这个家,没他非得散!
宋暖暖却置若罔闻,暗想——
狗郡王没胃口,合情合理。
国公府小姐秀色可餐,他看人就饱了,哪用得着吃饭呢!
见小暖炉头也不回,林寒气不打一处来,他想追过去,可双脚却沉得很。
他堂堂郡王,不要面子的吗?
面冷如冰的他,心理活动异常之丰富——
哼,女人。
今日你若不煮粥讨好我,后果十分严重!
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郡王一怒,血溅三尺…
那什么,倒也不用真的流血,但总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郡王要端架子,宋暖暖又硬气不低头,这僵局咋办呢?
十分钟后,魏彬再度出手,向郡王报信:
“侧夫人嘴上不会说好听话,可心里装的全是郡王,她正在屋里熬药,一心只盼您快些康复呢!”
林寒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哦,熬药?
熬药可比熬粥有诚意多了!
所以,是原谅她的无理取闹呢?还是原谅她的故意冷淡呢?
罢了罢了,通通原谅吧。
对女人小肚鸡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君子!
不止治病的良药苦口,避孕的凉药也好喝不到哪里去。
为何吃苦的总是女人呢?
宋暖暖好想下一剂猛药,彻底废了狗郡王的作案工具!
一勺勺喝更苦,宋暖暖索性端起碗,一口气干了一半。
林寒恰在此时进来,不解地询问:
“你怎么喝起药了,不舒服吗?”
“我好得很!”宋暖暖打开他伸过来的手,将剩下的苦药汤全部喝完。
她重重放下碗,起身打算去药房。
“你喝的,不会是…”林寒的心陡然一震,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不会是凉药吧?”
“对”,宋暖暖没有必要隐瞒,她面无表情送祝福:
“我不会有孩子,也不会回郡王府碍眼,祝您和国公府小姐和和美美、子孙满堂!”
“我有说过要娶她吗?”林寒眉头一蹙,右臂用力,将她强拽入怀中。
“你就算不娶她,也会娶和她一样的贵小姐”,宋暖暖一边挣扎,一边说道:
“我区区庶民,高攀不起堂堂郡王…”
“够了,别闹了!”林寒的左臂死死箍住她的腰,郑重道出承诺:
“只要你有了身孕,我就去求陛下,把你扶正,让你做郡王妃!”
他不是信口许诺,这是深思熟虑后的计划。
发现毒熏香的功劳,再加上怀孕,应该能够弥补宋暖暖的出身短板。
宋暖暖却冷漠一哼,只把这当画大饼的笑话:
“是个女人就能怀孕,你后院的二十个小妾都能怀,你会把她们全部扶正吗?还是让每个人轮流当两年正妻?”
她的母亲,因做了渣男的小妾,红颜薄命,凄苦而终。
生母出身卑贱,庶出的宋暖暖自幼饱受欺凌、尝尽苦楚。
她不愿重蹈母亲的覆辙,对男人的承诺有本能的抵触。
宁可相信世间有鬼,也不能轻信狗男人这张嘴!
若不能给孩子一个安稳快乐的成长环境,她宁愿这辈子都不生。
林寒生长于万千宠爱之中,无法理解她的阴影和顾虑,只觉她冷酷无情:
“其他人能与你相比吗?我对你百般宠爱,都快把心掏给你了,你为何从不信任我?”
“想让我相信你,很简单”,宋暖暖刻意刁难:
“如果你现在去求陛下,让我成为郡王妃,往后余生,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深信不疑!”
郡王是何等孤傲之人,怎会为一个女人,去陛下面前苦苦哀求呢。
即便他硬着头皮求了,陛下也不可能同意。
宋家门第低也就罢了,宋暖暖的父亲和兄长还是品行不堪的无赖。
别说皇家,寻常的体面人家也不愿和这种门户结亲!
果然,此话一出,郡王的神色明显一沉。
宋暖暖毫不意外,当即推开了他,转身而去。
平心而论,郡王不是道德败坏的渣男,对她的确不错。
可他们的身份太过悬殊,如同飞鸟与池鱼,注定无法平等地相知相爱。
为陛下做了针灸与熏蒸后,宋暖暖就待在药房读医书。
不知怎的,她今日总是集中不了精神,可心不在焉地熬到天黑,也不想回去。
哪知皇帝身边的苗公公匆匆赶来,急切道:
“郡王跪了一个多时辰,快要撑不住了,你快去寝殿劝劝吧!”
宋暖暖一脑门问号:“郡王为何跪那么久?”
“郡王他…”苗公公环顾周遭,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宋暖暖瞬间杏眼圆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什么,郡王当真去求陛下了!
还硬生生跪了两个多小时!
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该不会是什么离奇的白日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