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虽是武将,但没有半点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没有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子!”
“即便侍女犯了错,郡王也不会重罚,他的脾气实在太好了!”
“从前我听说,郡王俊朗英武、玉树临风,而今纵然病着,也是品貌非凡,好像话本里讲的那样——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姐姐,你能做郡王的女人,实在太有福气了!”
宋暖暖一边听妹妹说话,一边选些漂亮的桂花枝折下,带回房里做插花:
“我只是郡王的众多女人之一,算什么福气。”
在感情里,夫妻三观相合,有共同语言,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真正的福气!
宋蔓蔓自不会有现代观念,她只是盲目艳羡:
“但姐姐是最受宠的,那个张姨娘似乎比你小一些,可郡王完全不喜欢她。”
因为生母的遭遇,她本有宁死不为妾的心思。
可郡王府富贵迷人眼,姐姐的吃穿用度,皆令她大开眼界。
郡王还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又有爵位权势和万贯家财。
她真心觉得,这里小妾的日子,比寻常人家的正妻更强千百倍!
“府里很多事你不了解,平时不要乱说话,更不要随意评论郡王的事!”
宋暖暖郑重其事地告诫妹妹:
“郡王的姐姐恒阳郡主也在府里,平时遇到她身边的人,躲得越远越好,那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
“知道了”,宋蔓蔓懵懵懂懂地点头,走了几步又问:
“对了,郡王为何一直不娶正妻呢?”
郡王本有未婚妻,但因身中寒毒,不得不解除婚约。
依照算命大师所言,郡王要想渡过寒毒大劫,需先纳四位八字至阳的妾室,四年后方可迎娶正妻。
宋暖暖道:“郡王明年就会娶妻的。”
即便萎郡王身体不济,不娶正妻也不合礼法。
这事儿用不着他自己费心,皇帝大舅必会为他筹办周全。
成婚那日,只有拜堂和洞房的环节需要他亲自出马。
洞房,啧啧啧。
心疼守活寡的郡王妃三秒!
宋蔓蔓盼望姐姐的日子能一直这样滋润:
“姐姐,你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这样就算正妻进门,你也不会受委屈。”
宋暖暖无言以对——
首先,萎郡王没有传宗接代的功能。
其次,就算他有,宋暖暖也不会生。
万一生了儿子,后果不堪设想!
庶长子,可是宅斗的重点攻击对象啊!
更重要的是,有了孩子的牵绊,她一生都得耗在这深深宅院之中,再无追求自由的可能。
“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想了”,宋暖暖拉着妹妹走上小石桥:
“我们绕去花园采些菊花,晚饭做菊花百合粥吧。”
鹿肉和羊肉都是燥热之物,未免再次喷鼻血,她只是略略尝了几口。
清热降火的粥和素菜,才是她需要多吃的东西。
郡王大概忘了她的伤没好利索,晚上又叫她伺候药浴。
伺候个大头鬼!
宋暖暖的伤口刚结痂,又在姨妈期,哪能陪着泡药浴。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演技了!
她要好好扮一回病弱,能不舒服的地方通通难受,让狗郡王一个月都没法烦她!
哪知,今日的浴室有点特别。
她一进去就发现,浴池边多了一张小茶桌,上面已摆好茶水和糕点。
点心有桂花芡实糕、玫瑰酥和杏仁酪,是她最爱吃的三样。
这百分之百是魏彬安排的。
贴心男闺蜜,可比狗郡王靠谱多了!
听到小暖炉的脚步声,浴池中的林寒睁开了眼:
“你的伤刚好,别进池子了,坐边上吧。”
宋暖暖一头雾水——
哎呦喂,难为您还记得!
肯定是魏彬提醒的。
那你找我来干啥?
纯粹提供陪伴价值吗?
林寒说出原因:“你把《韩九郎》的故事再讲一遍。”
宋暖暖的脑门上出现三道黑线——
这厮是幼儿园熊孩子吗,故事还得听两遍!
一会儿睡觉,需不需要我唱三遍摇篮曲?
罢了,讲故事总比陪洗澡强,她暂时就不装病了。
脱了鞋后,她盘腿坐在软垫上,端起白瓷莲花碗,一边吃杏仁酪,一边重讲《韩九郎》。
刚听一会儿,林寒看她吃的香甜,便道:
“喂我一口。”
对于这位生活不能自理的大爷,宋暖暖只能压抑白眼伺候。
“不好吃”,林寒不爱杏仁:“换个别的。”
宋暖暖暗骂他挑三拣四,拿起一朵玫瑰酥送到他嘴边。
这玫瑰酥做成了精巧花朵的模样,一朵朵在盘中静静绽放。
可林寒吃了一口便摇头,蹙眉道:
“太甜腻了,告诉魏彬,换一个厨子!”
苦药汤喝太多,他的味蕾变得极为挑剔,厨子每年至少要换两次。
宋暖暖尝了尝,觉甜度比大部分糕点都低,厨子明显已尽力迎合郡王的口味了:
“这不算甜吧,我用的胭脂也是玫瑰做的,您怎么不嫌甜腻呢?”
以前,郡王说啥是啥,她从不顶嘴。
现在辞职的念头在脑中疯狂叫嚣,她正往刺猬的方向慢慢变化。
林寒被逗乐,笑着咳嗽了两声:
“傻丫头,这怎么能一样!”
他细一端详,发现小暖炉的嘴唇是浅粉色,便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怎么没涂胭脂?”
宋暖暖的脑袋向后挪了挪,躲开了老板湿漉漉的手。
装病用什么胭脂,最多擦个粉底!
另外,她还不想被亲,就糊弄道:
“旧胭脂用完了,新的还没做好。”
做不好,就是做不好,辞职前无论如何都做不好!
林寒拍了拍她翘起的膝盖,换了话题:
“你往前坐,把脚泡进来。”
泡脚?
这个宋暖暖不排斥,她脱了袜子,卷起裙子和衬裤,将腿伸入浴汤之中。
如此之大的洗脚盆,用起来真刺激!
林寒调整坐姿,头一歪枕在了她的膝盖上:
“继续讲吧。”
合着郡王是要一个人体靠枕。
宋暖暖耐着性子开讲,在第一遍的基础上,完善了不少细节,让故事逻辑更加合理。
可很快,林寒的手就不老实起来,从小腿到脚踝再到脚趾,一遍又一遍地摸个不停。
宋暖暖忍无可忍地动了动腿:“您别这样,我痒。”
她只想对郡王吼一句——
混蛋,你能不能做回以前那个身心俱萎的正经人?
林寒却将她的小腿抬起,看着玉足评价道:
“你的脚很好看,可惜没缠过足,太大了。”
这个时代的审美取向,是女人越小越好——
樱桃小口、瓜子小脸、杨柳小细腰,脚也不例外。
一言以蔽之,除了胸之外,哪儿哪儿都要小!
官僚贵族和文人雅士,不少都推崇女子缠足,甚至写诗赞颂——
一弯软玉凌波小,两瓣红莲落步轻。
云清小时候就缠过足,但因她爹心疼,只缠了一年半。
一年半的危害也不小,她的脚后来也没怎么长,还不到五寸,在现代只能穿20码的童鞋。
此等审美,宋暖暖只有一个字的评价——
呸!
“我这种小门户出身的女子,都不缠足”,她将脚抽了回来,拿起一旁的手巾擦干:
“我原就是不配给郡王做妾的,郡王若是嫌弃,就赶我走吧!”
第三次辞职尝试开始。
审美畸形的郡王,她不配,也不想配。
只想用37码的无影大脚,将这厮踹个土狗啃泥!
林寒浅浅一笑,轻轻打了打她的脚背:
“嫌弃也晚了,我将就看吧。”
“晚了?”宋暖暖不解:“什么意思?”
这时,魏彬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郡王,郡主派了赖嬷嬷过来,说有要事与您商议。”
林寒的脸色唰的一变,又咳嗽了起来。
郡主命、公主病的姐姐搬回来没几天,他就被烦的心乱头痛——
姐姐一会儿要添侍女,一会儿要添绣娘,一会儿要买泰山石摆风水阵,保胎儿稳如泰山。
午饭时她又突发奇想,要请一个戏班住在府里,随时供她解闷。
林寒不想让一堆戏子扰了府里的清净,尚未同意此事。
姐姐支使人过来,是为了戏班吗?
还是要闹其他的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