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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晶你看,我这样穿去面试行吗?”陈嘉宜一边说,推开厨房门。

正好和从里面出来的付小晶撞个正着。

一碗咖喱饭全洒在她身上。

“对不起!我没听见!”付小晶摘下耳机,满脸抱歉。

衣服和包都被溅上了汤汁,一身咖喱味去面试,好像不太合适……

还是换一身吧。

陈嘉宜摆了摆手,“没事儿,洗洗就行了。”

次日清晨。

殷家庄园建在郊外的山间,秋季一到,天高气爽。

一辆奥迪R8驶出车库,与此同时手机响起,随即是方特助的语音:

“殷总,我们查到,那女人的衣服都是在城北设计师店买的,估计是那的常客。这个设计师刚出国度假,还没联系上,等联系上了,能问到那个女人的信息。”

殷启良回复,“这种小事不用告诉我了,找到了再告诉我。”

说完他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九点一刻。

海丰集团楼下。

陈嘉宜下了公交,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面试是10点,她简历条件好,因此时间排在中间靠前。

进了大厦后,她按指引来到了面试的会议室。

等候区鸦雀无声,到场的都略显拘谨。

陈嘉宜找了个空位,拿出化妆镜检视仪容,在心中复习要讲的事项。

门开了,一个应届生模样的女孩从里面出来,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好嘛,又弄哭一个。”一旁的男生吐槽。

又?

陈嘉宜竖起耳朵,听几人窃窃私语。

“面个试而已,何必为难人家?”

“他一会要是跟我横,我就捶他。”

“海丰以前可是军工巨头,大财阀,黑白通吃好不好,你跟他横,小心被扔海里喂鱼。”

“我们赌一赌,下一个弄哭谁……”

几人的目光落在文弱的陈嘉宜身上。

看我干嘛?

陈嘉宜惊,她看起来很好欺负?

她可是跟着奶奶在市井长大的,奶奶带她摆地摊,捡垃圾,什么地痞流氓没见过?从学毕业到现在,她面的企业无数,惹急了跟面试官拍桌子都不在话下。

她会被弄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下一位,陈嘉宜女士。”

“来了。”

看着四周凝重的目光,陈嘉宜深吸一口气,心想不过是个开公司的老头子而已,兴许都得喊声爷爷好,也不知还能活几年,有什么可怕的。

会议室内,圆桌边坐着三个人。

“陈小姐您好,我是人力主管埃米丽,”为首的女孩介绍,“这是财务赵总,这是我们董事长殷总。”

陈嘉宜低着头,诺诺应声地坐到对面,“几位好,我是陈嘉……”

抬头的瞬间,她僵住了。

中间的年轻男人身着烟灰衬衫,袖子捋起一半,手掌上缠着绷带。

窗外的阳光半映在他的脸上,在鼻梁和眼窝中投下立体的侧影,剪裁优越的衬衫,勾勒出坚实的肌肉线条,既劲瘦清爽,又有藏不住的锐气。

他低头翻阅着简历,尽管坐着不动,依旧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面对如此惊艳的面孔,陈嘉宜却像被雷劈了一样。

这,不是被她睡了的那男的吗!

尽管男人一身正装,但那烟灰色的衬衫,桀骜淡漠的唇角,唇边的血印,却昭示着那晚不争的事实。

他是殷启良?

印象中那薄情寡义,阴险刻毒,古板迂腐的老头子?

海丰的董事长?

陈嘉宜的手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海丰黑白通吃,军工起家的大财阀,得罪会被扔海里喂鱼……

完了。

恐惧的眼泪不争气地打转。

“看来,陈小姐被我们殷总的盛世美颜惊到了。”埃米丽打圆场,“这很正常,殷总很少在媒体露面,很多人第一次见他都挺惊讶的,毕竟这么年轻的董事长,全国都少有。”

“对不起,我是社恐,有一点紧张……”陈嘉宜把头埋的老低,悄悄瞄了眼殷启良。

男人依旧没有抬头,神情平淡地看着她的简历。

就这样,别抬头。

陈嘉宜默默祈祷,她的简历干货很足,除了必要的学历证书,工作经验之外,还有一堆业余时间考的证,翻都要翻半天。

“我先问吧。”财务赵总不疑有他,“陈小姐怎么想来我们公司呢?大概介绍一下。”

“我是财大会计学的,之前做的是财务……”陈嘉宜最近一直在面试,对于自我介绍,她有肌肉记忆,张口就来。

赵总又问了几个问题,陈嘉宜一一答毕。

他神情满意地点点头,又悄声和殷启良交流了两句。

等待的过程中,陈嘉宜手心里全是汗。

片刻后,赵总问,“陈小姐,能说一下您从上家公司辞职的原因吗?”

同时,殷启良也抬起头,他的眉眼凌厉飞扬,眼里像是有刀子,能洞穿一切。

陈嘉宜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她把头埋的更低了。

“我……跟前任老板,理念不合。” 她说。

“不合?”

殷启良挑了挑眉,“什么叫理念不合?我不太明白,请你具体解释一下。”

这是陈嘉宜第一次听见殷启良说话。

他的声音清磁微哑,语气里有攻击性,那是掌权者必要的压迫感。

陈嘉宜听着他声音,觉得后背麻麻的,有点害怕又有点刺激的奇妙感觉。

“我……”

她思考着,她前老板偷税漏税,让她做假账,她多次劝说未果,又无法昧着良心做事,只能无奈辞职。

后来有公司在面试她时,也暗示过同样的问题,她依旧选择否决,因此也失去过一些机会,但她并不后悔。

“我不想做假账。”她直言。

听见这个答案,男人神情中透出一丝惊讶。

他站直起身,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陈嘉宜今天梳着马尾,棕色小西装配圆点长裙,白色棋盘格大包,清丽大方,让人如沐春风。

被他这么一盯,陈嘉宜两眼一黑,感觉下一秒男人就要掏出枪,把自己击毙。

窒息的安静过后,殷启良却只淡淡嗯了一声。

“陈嘉宜,”他把简历放到一边,“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你会计师资格证什么时候考的?第二,财政年报和汇算清交报的口径有什么区别?”

陈嘉宜在这个瞬间觉得恍惚。

不仅是这问题对她过于简单,而且她意识到,这男的好像没认出自己!

她今天行头全换了,和那晚狼狈的样子判若两人,药劲过去后,声音也正常了,没有那晚的娇魅软糯,是沉稳的淑女音色。

毕竟只是猜测,回答问题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陈嘉宜一板一眼答了,期盼对方看不上自己,赶紧让她走人。

答完后,赵总和埃米丽又低头跟殷启良说了些什么。

她听不清,她就想赶紧走人,永远都不要再看见这男的。

“陈小姐,嘉宜。”埃米丽微笑着站起来道,“殷总的董办还缺个人,您有兴趣吗?”

啊?陈嘉宜僵住了。

大集团的面试这么草率?

她在来之前,做了很久的功课,知道海丰面试极度严格,有二面三面,还有终面,一次比一次刁钻,另外海丰面试一般都是几个高管轮流,现在董事长亲自面试,照传闻来讲,这一年换几个秘书的大总裁,不是应该更挑剔,更刁钻吗?

这就过了?

有诈有诈,绝对有诈。

陈嘉宜思考着拒绝的说辞。

“陈小姐,您是不是在考虑待遇的问题?”埃米丽道,“我们殷总惜才,绝不会大材小用的。”

说完,她在便利贴上写了个数字,推到陈嘉宜面前。

陈嘉宜伸头瞄了一眼数,直接瘫回椅子上。

她自认条件不差,但万万想不到能有这么高的价。

“我,没这么贵……”

她声音又发抖了。

这男的要干什么?认出她了?把她留在身边?折磨拿捏?

“多了?”殷启良看她犹犹豫豫,有点不耐烦,“那你期望的薪资是多少?”

陈嘉宜语塞。

自己还敢要钱吗?她回想着丢给殷启良的两百块,心想我想现在赔钱都来不及。

她抬头,看了一眼殷启良,男人也在看着她。

他的眼睛狭长而上扬,看人的时候,自带孤傲的英气。

然而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他沉睡的样子,睫毛低垂,锋芒收敛,像一只打盹的大猫,让她莫名想手欠摸摸他。

要是有了这笔钱,奶奶养老院的费用就全都能补上了,还有欠的房租水电,还能把屋里的空调暖气给翻翻新。

埃米丽再次打圆场,“陈小姐,您也可以考虑两天,我们不是要您现在决定。”

陈嘉宜回过神来。

她又看了看纸上的数字。

况且海丰集团,钱多,福利好,离家近,在如此竞争激烈的就业市场,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老天把饭都送到嘴边了,不吃不行。

“谢谢几位领导,我现在就能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