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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一想起那株老山参心里就跟钝刀子割肉一样,那可是祁家的镇宅之宝他为了阿赫考虑才让她带着出嫁的。

这孩子倒是大方,没怎么着就将东西给送出去了。

她就不知道这有多大的损失!

以后要是有点恶疾连个吊命的药都没有了。

祁连倒是不以为然,不就是一株在库房里放到落了灰的人参么,这样的千年老参好像他的私库里就收了不下十株,只不过没人知道罢了。

这东西若是能给她妹子在后庭里换得一些助力又有何妨,不过都是一些死物罢了。

可是看着祁云那肉疼的样子,这时候要是说这些好像有点不厚道,“阿赫这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就没吝啬过东西,别看她嘴上厉害,就是个色厉内荏的。”

“要是真厉害如今后庭早就改换门庭了,哪里容得那母子这般算计她。”

“阿赫心思单纯,爱恨分明,虽然有些小手段却是隔靴搔痒,根本动摇不了旁人分毫,这样的阿赫空守着一个大夫人的名号犹如怀璧有罪。”

祁云仰头灌了口酒,“你别在这跟我叽叽歪歪,她那个驴脾气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你要是有本事就把她脑子的水替我控干净。”

祁连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不由嗤笑一声,“要说阿赫这脾气一准是随了您,一样的不讲理。”

“你小子是不是找打!”

“好好,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祁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坨红的脸上尽是醉酒的晕色,清明的眼神也变得渐渐迷离,看着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心里越发的空寂,像是失去了什么,亦或是被什么生生的剜去了一块,祁云此刻是真的心累。

想起在长松堂里的对话,他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都喂了狗,明明是祁婉心大了,可是父亲却还是想要自己纵容她,把祁家当做她手中的利刃去对付圣女。

别以为他看不清楚,祁婉她就是想一箭双雕利用祁家整治沧氏孤女,连同祭司殿,到时候祁家与祭司殿一起元气大伤,而他们母子再无后顾之忧,到时候他们还能不能容下阿赫还犹未可知。

这么明显的伎俩他不相信老爷子会不知道,可他还是默认了祁婉的企图,这是为何,真是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都说嫁出去的女儿破出去的水,祁婉或许是祁家的女儿,可是她更是巴方的太夫人,她要守护的是她们母子的江山,而不是祁家的尊荣。

或许她会照拂祁家不至于让祁家没落,可是大王是这样想吗?

巫玉现在将监国之权交给自己,难道是因为真的信任?

纯粹是糊弄鬼呢,别看他人在千里之外,可是这眼睛却没一时一刻不在,只不过那些蠢人真当做这会儿是老虎不在山猴子称霸王的时候。

蠢啊!

祁连看着父亲目光沉沉,心里也有了计较,“父亲不妨得过且过,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出力了但最后成与不成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祁云饶有深意的看着祁连,祁连挺了挺身板,剑眉一挑,“父亲大人这样看我作甚?”

祁云屈指点了点他,“你小子越来越滑头了,我都是被你给带坏的。”

祁连哭笑不得,这哪是自己带坏了他,分明是他主意已定借着自己的嘴说出来而已。

这个老狐狸,连自己儿子都瞒着。

祁连有些气闷的夺过他手里的酒葫芦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酒,生闷气的祁连根本没看见老谋深算的祁云此时哪里还有半点醉熏,黑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狡黠,唇角微勾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好了好了,少喝点,回头小心你娘找你算账。”

“我娘找我算什么账,本来也不是我的酒,我顶多算是个从犯。”

祁云没忍住照着他的肩膀又敲了一下,“你个臭小子!合着我私库里这么多好东西都喂了狗啊!”

“嗷——”

“爹!你这是谋杀亲子啊!——”

祁连被他捶的一蹦三跳,夸张的大呼残暴。

“残暴?哼哼!还有更残暴的。”

“过来,陪你爹松松筋骨。”

祁云朝祁连勾了勾手,那样子又唤起祁连小时候给他爹摔过来摔过去的噩梦了,每一次都美其名曰是:陪他练练。

这一练就把他练成了禁军里数一数二的,人人都羡慕他武艺高超,可是却没人知道自己的师父却是一身文弱的父亲。

在巴方人人只知道祁家家主‘贪婪狡诈’、‘懦弱无为’,有失‘先人之风’……

这些话即便不敢摆在明面上来,可是暗地这些人谁不是这样想的。

要说这巴方里藏得最深的还得是他爹,这一身的武艺连自己都比不过。

长松堂

琼英推开房门,看见窝在软榻上假寐的祁震,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尽量让声响小一些,走到软榻旁的小桌前将手里的餐盘放下。

晚间的风已经有了凉意,看着窝在那的老太爷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寝衣,原本高大的身躯此时看着只觉得憔悴不堪,难怪人人都怕生老病死,就是天大的英雄也怕日落西沉,琼英默默叹了口气,脚步轻移,走到衣柜前拿了一条毯子轻轻给他盖上。

榻上的人动了动缓缓睁眼,此时的祁震也许是因为刚醒的缘故,向来犀利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看来人是琼英慈爱的笑了笑,“是琼英啊。”

“老太爷,掌灯了,您还没用晚膳呢。”

琼英的声音像是春天的风虽然清冷却带着骨子里的温热,那份不经意的亲昵是长久的陪伴形成的习惯。

祁震撑起身子,琼英自然的将一个靠垫放到他的腰后面,“好孩子别忙了,你也坐下。”

祁震拍拍软榻,琼英点点头坐到了他的身边,又给他拢了拢身上的毯子,“天凉了,以后要是想要眯一会一定要搭上点毯子,不然受了凉就遭罪了。”

祁震已经习惯她这絮絮叨叨的样子,眯着眼笑着听她的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