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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尘随即又发现了这圆窗的反常之处,它分成左右两扇,左扇只能向外开,而右扇只能向内开,形状互为“阴阳鱼”,而且两个“鱼眼”处各是一块圆形的水晶透面,合在一起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太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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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要去找墨汀风,他就和叶无咎一起过来了,两人看着那圆窗对视一眼,似乎印证了什么发现。
“我正想去找你,那拱形山壁明明不见阳光却长满青苔和蕨类,而且这窗子的形状也很特殊。”
宋微尘急急推开窗让他瞧,墨汀风探头看向拱形山壁略沉吟,随即视线又落回那扇太极圆木窗。
“鹤染,分一半人去再查山壁有没有机关暗道,另外的人仔细找这屋里有没有八卦镜。”
他话音刚落丁鹤染已拿着一面八卦镜走过来,“大人料事如神!就在斗柜里用衣服小心翼翼包着,不久前刚找到。”
墨汀风接过那面八卦镜,将圆形木窗一内一外打开,用八卦镜对着窗上的鱼眼找角度,随即视线又落回诡洞之内,不知在想什么。
宋微尘用胳膊肘怼了怼墨汀风,“老板,你为什么知道这里会有八卦镜,是发现什么了吗?”
“我怀疑七洞诡主在用八卦镜借生气。”
“借生气?”
她好奇心爆发伸手去摸他手中八卦镜,触上的瞬间一股阴寒之气从脊髓窜生而出,脑内莫名闪过好几幕此前见到鬼夫时的画面,只是这次“那个人”的脸不再是墨汀风,而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似乎就站在这诡洞的正中央。
宋微尘眼前一黑要倒,墨汀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他赶紧把八卦镜交给叶无咎,将宋微尘抱到椅子上坐下,又命丁鹤染取出一段用芸香、艾草、广藿、樟木和白茅香特制的驱邪补阳气的药香燃起,片刻后她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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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是怎么了?”
宋微尘不明所以,她不过摸了下镜子,怎么就宕机了?
“你被阴气冲身。”墨汀风懊恼自己疏漏,细细向她说明。
“镜子本就属阴寒之物,其中尤以八卦镜更甚,此镜在洞中常年不见天日,又是给魂魄借气,更加阴魅十足。加上你生辰四柱逢阴,自然更容易被阴祟之物侵扰。”
“啧啧,你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摸了。”
宋微尘象征性的把手在墨汀风衣袖上擦了几把,明明是她自己手欠,却“恃宠而骄”外归因。
“说起来,我刚刚有那么一瞬好像看见了一个男人。”她指着诡洞中的一处,“就站在那个地方。”
“微哥可看清那人模样?”叶无咎显然很在意。
“嗯……看上去年纪跟我差不多,二十岁出头,长着方方正正的一张脸,很忠厚。身上穿着在雾隐村幻境里见到过的那个乱魄同样的铠甲,可惜一闪而逝。”
宋微尘看见男人的位置正是七洞的风水太极点,墨汀风当下了然,她看见的很可能就是那真正的“鬼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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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宫死门,生死循环。”
墨汀风看着叶无咎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后者瞬间意会,神色凝重。
可惜他的话她又听不懂了,只能求救般看向另一个学渣丁鹤染。后者接受到了她的求助信号,将鬼市和七洞的地图取过来摊在桌上指给她看。
“微哥你看啊,七洞属于鬼市的‘艮宫’位,也就是奇门遁甲里的‘生门’位,是阳气生发的好位置。但奇门遁甲的八门因时而变,每个时辰都有一个“值使门”当班,也就意味着生门位在某些时候会变成死门位——也就是说,当原本在坤宫的‘死门’跑到‘生门’去当班时,就会形成‘门反吟’的格局,死门加艮宫,反吟之象,也主死而复生。”
“再看这张七洞的地图,微哥你现在坐的位置属于七洞的‘坤宫’,也就是八门里的‘死门’位,原本是阴气滋生之地,但有了这扇太极形状的圆木窗就不一样了,两扇窗户一内一外,意为一阴一阳之意,通过鱼眼和八卦镜的折射,可以将屋外的生气引入屋内,在死门当班时,用此窗引入的生气作为补足,以达到某种平衡。外面山壁上爬满植被,也说明了此处必定有生气可借。”
宋微尘抽了抽嘴角,说好的一起当学渣,怎么他还悄悄进步了?说起话来跟墨汀风和叶无咎一样云山雾罩。
“鹤染,解题思路我是不打算听懂了,咱能不能直接对答案?”
“七洞诡主以生气滋养阴气,在行倒逆阴阳之事。”
未等丁鹤染开口,墨汀风接过话茬。
“而且她把生门和死门连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无限循环,始终让这个地方保持在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的状态,让困在里面的魂魄无法脱身。”
宋微尘大致听明白了一个结论,此处设局之人的手段非同一般,困在其间的魂魄一直处于不生不灭的状态,根本无处可逃。
《黄帝宅经》中有句话叫“夫宅者,乃是阴阳之枢纽”,意思就是屋宅是阴阳二气相交相济的重要场所,而七洞正是以屋宅本体为阵,以房屋中心的太极点为阵眼,做了一个顺应天时地利的奇门锁魂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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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百态,缘来则聚,缘去则散,这聚散无常便是奇门遁甲之生死二门,可七洞诡主试图强行改逆生死,也是心中有大执之人。”
丁鹤染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倒是让宋微尘心有戚戚焉,若当年墨汀风知道桑濮是因他而死,会不会也如此犯执?
念及此,她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黄阿婆设置此阵,绝不是因为恨!
“你们之前说七煞锁魂阵必须出于绵绵无绝期的恨意才能成阵,有没有可能‘爱’也可以?如果黄阿婆不是想困住谁,而是想留住谁,是不是同样成立?”宋微尘问出心中疑团。
叶无咎摇摇头,知晓此阵多年,从未听过这等用法。
倒是墨汀风若有所思,他理解宋微尘为何有此一问。
但若是如此,必定要把自己变成阵法的一部分,从立下七煞锁魂阵的那一刻开始,设阵之人就再也不可能离开此地,且身死则此阵自破——恨无法让人舍身至此,唯有爱可以。
“我认同微微的推测。”他说。
若按此思路推衍,七洞诡主必定还在鬼市,也一定还活着,暗桩寻她多日未见,莫不是易了容?总归要找到她才能破阵!
只是黄珍芸一介村妇,何以懂得这么多,又能设置出如此精巧的阵局?
恐怕背后还有高人指点,且已密谋多年,那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会不会与念娘案是同一人所为?墨汀风念及此,神情更加冷肃,若真如此,寐界必有一场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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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思忖,去探寻拱形山壁的几人回禀,并未发现其间异常,确为一汪死水。
宋微尘一听坐不住了,她曾亲眼所见那处水域,岂会有假?不由分说拽着墨汀风出了后门。
“我当时就站在这里。”她边说边比划。
“黄阿婆弯腰指给我看里面的舢舨船,就在那里……咦!这怎么可能?!”
宋微尘满脸不可置信,那半月形的水渠内部深不过两米便有厚重山壁阻绝,空间窄狭哪里容得下什么舢舨船。
她眨巴着一双鹿眼看向周围环境,没错呀,这边是五洞后巷,隔壁就是七洞,那条山隙间的小道就是彼时黄阿婆领着自己走过来的地方,怎么可能独独出口不见了?
急急弯腰就要往水渠中闯,被墨汀风一把拉住,“我进去,你待在这里。”说罢他让丁鹤染来守着宋微尘才自己取了烛火躬身进了那水渠。
渠内水深不到半米,即便空间足够,这点浮力也不可能支撑行船。墨汀风没走两步就到了底,探手一摸那石壁,又掏出匕首划刻了几下,实在厚度惊人,绝非人力可撼动。
他相信无论是刚才来的破怨师还是那暗桩,都必定勘查过无数次,若有机关定然早已发现——可这里又分明不对劲,如此阴寒之地,若是死水,经年累月必然寒意沁骨,但水温明显非死水温度。
而且他手里是特制的验生死气的烛火,虽然只有豌豆般大小的一点,却未曾熄,说明此处绝非死地。
再则,这拱形水渠内部的山壁上也生着些许青苔,所以一定有生气可以到达这里,只不过眼下他们还未找到那处机巧。
莫不是与时辰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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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汀风出了水渠,手掌抚上那山壁间的青苔,葱郁沁着水气,一脉生机盎然,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些青苔植被是以月牙形水渠为中心散射分布,所以这里一定是生气口,也一定有光照。
只是这光到底在何处?
宋微尘见他出了水渠看着山壁间的青苔不发一语,忍不住凑了过去,“有没有什么发现?”
他习惯性拉住她的手,“暂时没有,不过我相信你看到的出口必定存在,这里确实有玄机。”
墨汀风眼神扫过拱形山壁,又侧颜看向那太极形状的圆形木窗,似乎在看一条肉眼不可见的命运之线。
“我怀疑这里有某种自然之象,与奇门遁甲中八门的生克变化,以及幻境乱魄作案的周期有关。到明日便间隔八日,按推理已到鬼夫可能的犯案时间,我们派人日夜守在这里,总会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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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汀风返回七洞换上干净的衣袍靴履,嘱咐丁鹤染和叶无咎安排好接下来的常规搜查行动,然后拉过宋微尘,满脸关切藏不住,“累不累?”
“这才哪儿到哪儿,精神焕发,皮实得很!”宋微尘有意说与他宽心。
墨汀风笑了,“那与我在鬼市四处走走可好?你向来直觉敏察,许会有些不同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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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她在鬼市像两个客人般走走停停。旁人看去,英武男人身边跟着一个嬉闹少年,依然是朗月清风的一对,只叹是哀帝与董贤再现。
两人一路走过十三、十四洞,因上次之事闹得太大,又牵涉三司之人,这两洞已被鬼市封禁再不得启。但却不影响其它诡洞的营生,二洞三洞之间的开阔地,各种摊位前人头攒动,热闹依然。
宋微尘难免唏嘘,人心真是极怪的东西,同一个地方,彼时对她而言恍若地狱,而今只是身旁人变了,倒莫名生出些夜游水街闹市的逸致感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身在无间,心在桃源。
正在出神,宋微尘突然被身后来人一把拽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