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问问岳少怎么回事!”盯着警车尾灯湮灭的方向,不知道他们会把姜乐带去哪里,我的心中自然万分焦急,立刻转头看向丁妙音。
“好!”丁妙音摸出手机,蓝盈盈的光芒立刻映亮了她的脸。
刚准备打电话,一辆低调的大众轿车疾驰而来,“吱嘎”一声停在我们几个身前。
随着车门被人推开,下来的人正是岳泽熙。
为了我们的事,他专程从金陵赶过来,但这时候来不及道谢,丁妙音以最快的速度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没有车牌?”岳泽熙都一脸诧异。
“是的,没有!”丁妙音回答,这的确是整件事情里最匪夷所思的存在。
“别着急,我问问看!”岳泽熙也摸出手机,不知拨通了谁的电话。
我们几人自然都紧张地盯着他。
“好,好,我知道了……”一番沟通过后,岳泽熙放下手机。
路灯下,他的一张脸阴晴不定,面色凝重地冲我们说道:“局里传出来的消息,那些特警手持京城的证件和文书……把姜乐押走了!而且不止姜乐,梁文彬等人的尸体也一并转移了!”
“这么快吗?!”丁妙音的眼神中满是震惊。
不用多说,肯定是梁无道操作的,否则京城绝不会那么快就介入!
“我明明让他们封锁消息的!”岳泽熙咬牙切齿地道:“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现在计较这些问题已经没意义了,别墅区的保安、物业工作人员,以及公安局的一众办案人员,按照一传十、十传百的社会经验,知道这件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能有多大的本事,确保每一个人都守口如瓶?
“如果去了京城,谁都救不了姜乐了!”丁妙音着急地道:“他实打实地杀了三个人,谁出马都不好使,谁求情也没有用!”
“宋董……”余英面色惨白地看向我。
“姜乐不会被带到京城去!”我沉沉地说道:“梁无道肯定想亲手对付姜乐,交给法律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对!”向影立刻表示同意,“去西北,或许还有营救姜乐的一线生机!”
“你们怎么能去西北?”一听这话,丁妙音更着急了:“那里是梁无道的地盘,不可能把人救出来的,反而很容易全军覆没!”
“不去的话,更没有机会了!”我面色坚定,又冲向影说道:“先组织人手,集体前往兰州……去的路上再想办法!”
“好。”向影没有丝毫犹豫,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还是冷静一点!”岳泽熙也冲我道:“梁家本来就对你们有意见,主动上门无异于羊入虎口!那是西北,不是东北!”
他对龙门商会的事本来不太了解,但最近和丁妙音来往频繁,知道了不少来龙去脉。
“这种时候来不及想那些了!”我摇摇头,“岳少,谢谢你的帮忙,但我们肯定是要去兰州的……放心,我们一定会有办法!”
来不及跟岳泽熙说太多了,我冲他拱拱手,表示了感激和歉意,随即带着余英、向影、丁妙音离开现场,随后兵分两路。
丁妙音回金陵城照应龙门商会,我们几个直接乘飞机前往兰州;二愣子等人也从各地出发,大家共同的目的地都是兰州。
最着急的无疑就是余英。
在候机的时候,她就不断摩挲手指,面色更是白的像纸一样,眼神慌乱到仿佛身处暴风雨中心的燕雀。
这个一向坚强的女孩子,现在也没有主意了。
向影握紧了她的手。
“向总……”余英声音微颤,眼神却又无比坚定地道:“如果姜乐死了,我会和他一起死的!”
“别这样说……”向影心疼不已,眼眶微微泛红,直接将她拥在怀里。
“姜乐之前,我有过好几个男朋友……”余英浑身颤抖,像是被雨水淋湿的猫,“但没有一个像他这么好的,我很确定自己离了他不能活……他要死了,我真的会一起死!”
“不要……不要……”向影再次抱紧了她,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姜乐不会死的……”我站在旁边,咬牙切齿地道:“姜乐一定不会死的!”
向影抱着余英,转头看着我道:“岳少说的没错,兰州是梁无道的地盘……如果没有可行的计划,不仅救不出姜乐,咱们也会全军覆没!”
“我正在想,正在想……”候机大厅里,我来回踱着步子,脑海里不断闪回一些方案、计划。
很快,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梁无道的号码。
“梁老爷子!”接通电话的瞬间,我切换成了盛力的声音,对我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事。
“什么事?”梁无道沉沉地说着,声音有些沙哑、阴沉,显然正为梁文彬的事情感到愤怒,只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但我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道:“我刚从洪老爷子那里出来,洪家最近不能对付龙门商会……还是希望您能多帮帮忙!嗯,具体情况,等我到了您家再说。”
“……来吧,正好我儿子死了,我也想对付龙门商会。”梁无道的抗压能力还行,这番话虽然裹挟着无数悲伤,但每一个字还是说得清清楚楚。
“什么?!”我故作惊骇,立刻问道:“怎么回事,梁公子怎么了?”
“先来吧,来了再说。”梁无道挂了电话。
徐州的候机大厅里,我也收起手机。
“到兰州后,我先以盛力的身份去和梁家接触,会将沿途的埋伏和岗哨全部发给你们……到梁家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拖延他杀掉姜乐的时间……实在不行,我会直接绑架梁无道!”我快速部署着接下来的计划,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坚定与决绝。
“好!”向影和余英立刻点头,她们当然愿意听从我的安排。
从知道各个地区大管家的存在开始,我就暗暗决定将来不能和他们作对,要么搞好关系,要么归为己用,反正不能成为敌人,否则龙门商会的前途必定堪忧。
但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就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前行了!
哪怕是和梁家全面开战,也要救出姜乐!
数小时后,已经易容成盛力的我,终于登上前往兰州的班机,不出意外的话将在天亮时分抵达目的地。按照姜乐被押送的时间推算,应该也是那个时候到达兰州。
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
兰州,乡下。
梁无道一夜未眠,整个人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像是被抽走的所有的力气。
“一夜白头”虽然有些夸张,但白狐还是清楚看到他的头发白了不少,一张脸也像是老了十岁,枯树皮一般的皱纹刻满皱纹,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和精神。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堂屋时,梁无道像是从恍惚中猛地惊醒,声音低沉地问了一声:“小文回来了么?”
“在路上了。”白狐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痛苦,叹着气道:“刚才来的消息,说是刚下飞机,很快就会到这里了。”
梁无道沉默不语,整个人又无力地塌在沙发里,半晌没有动弹一下,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屋子里异常安静,除了微弱的呼吸声外,白狐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响动,仿佛连空气都彻底凝固了一般。
又不知过了多久,梁无道才缓缓地道:“帮我找找二十多年前在石城失踪的那个儿子……小文死了,我需要他。”
“……一直在找,整个石城,有不少咱们的眼线!”白狐沉沉地回应着。
“他屁股上有红色的胎记,形状类似于玫瑰花。”梁无道继续道。
“知道。”白狐点头:“所以洗浴中心一直是大家的重点观测目标,但始终没见过屁股上有玫瑰花胎记的人。”
“继续找!”
“好。”
随着院外的太阳渐渐升高,屋中的阳光也慢慢扩散开来,像是宣纸上的水墨画正在晕开。明明已经是春天了,阳光也很温暖和煦,可屋子里还是很冷,仿佛一块巨大的冰窖,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梁无道慢慢站起身来,朝里屋的方向走去,脚步缓慢而沉重。
一向如影随形的白狐看了一眼,知道他要去哪,因此并没有跟上去,眼睛也跟着低垂下去。
推开一道布满暗纹的木门,梁无道走进一间黑漆漆的屋子。
没有开灯,因为屋子里就没有灯,墙壁高处嵌着一面透气窗,但也带不来多少的光亮,整个房间依旧被黑暗笼罩着。
梁无道站了一会儿,终于适应屋子里的光线了,但也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有人影正在晃动,还发出“呜呜呜”的声响,似乎嘴巴受到限制,被什么东西绑住了。
“就是你,弄丢了我儿子!”站在铁笼子前,梁无道咬牙切齿地道:“看在你是孩子母亲的份上,我才没有将你杀掉!”
“呜呜呜……”含糊不清的声音持续传来,仿佛正在诉说无尽的痛苦和委屈。
“祈祷我儿子能找到吧!”梁无道恨恨地道:“他一天不见踪影,你就一天别想获得自由!”
说毕,梁无道转身出了房门,脚步依旧沉重,背影充满落寞。
回到堂屋,白狐立刻迎了上来:“梁老爷子,人都送来了……”
梁无道面色一滞,立刻朝着院中看去。
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照得院中一片金光灿烂,像是铺上了一层金黄色麦子。
院中的水泥地上,摆着三具蒙了白布的尸体,以及一个身上捆着绳子的青年,正是杀害梁文彬等人的凶手姜乐。
——除此之外,院中没有其他人了,自从孙翻江和柳如虹死在这后,村子里的老百姓再也不来这里打牌喝酒。
知道其中一具尸体就是儿子,梁无道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之重、万斤之担。
“梁老爷子!”看他出来,姜乐立刻大声喊道:“是你儿子先非礼我媳妇,我才痛下杀手的,我是正当防卫、合情合理……”
梁无道并不理会,蹲下身去,将第一具尸体头上的白布掀开。
是邹辉,整个脖颈都被划开,血肉模糊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两只眼睛竟然还大睁着,显然死不瞑目,仿佛在诉说着不甘。
梁无道又掀开第二具尸体头上的白布。
是屈杰,腹部大片大片的刀伤,鲜血早已浸透整个衣襟,一夜过去都还没有彻底干涸,依旧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知道第三具尸体就是儿子了,梁无道长长地呼了口气,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在掀开白布的瞬间,双手还是颤抖不已,心跳也在一瞬间几乎停滞了。
裆部一片稀烂,腹部一片稀烂,脑袋一片稀烂,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自己的儿子了。
何止面目全非,除了一双腿还完好无损,浑身上下几乎都全非了。
“法医的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白狐沉沉地说:“先踹的铛,后踹的肚子,然后踹的脑袋……三脚,要了梁公子的命。”
梁无道没有说话,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发抖,脸上的肌肉也在慢慢抽搐,但他依旧隐忍着、隐忍着。
到底是亲儿子,梁无道怎么可能不难受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向来都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之一。
梁无道的呼吸和心跳足足停了一分多钟,才渐渐地恢复过来,却是从一个极端跨向另一个极端,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跳也像万马奔腾一般迅速,仿佛马上就要冲破胸膛。
越来越浓的杀意一点点扩散开来,直至弥漫整个大院。
“唰——”
白狐也拔出一柄匕首,只要梁无道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当场干掉姜乐。
“梁老爷子!”姜乐立刻大声喊道:“留着我更有用!你不是一直想除掉龙门商会吗?我对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我会帮你挨个杀掉他们……”
对于此时此刻的姜乐来说,只要能活下来,什么鬼话都可以往外说。
“对付龙门商会,不需要你!”梁无道冷冷地道:“将他的衣服全部扒光,肉也一片一片地削下来……凌迟处死!”
“好!”白狐暂时收起匕首,伸手去撕姜乐身上的衣服。
如果说处死有段位,那么凌迟无疑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一般用来应对罪大恶极的犯人,一刀一刀地将肉割下来,至少割上一百零八刀,最后一刀才会真正将人处死。
由此可见,梁无道对姜乐痛恨到了什么地步!
“我的天啊!”姜乐立刻大叫起来,同时在地上滚来滚去,试图躲避白狐的手:“梁老爷子,你直接要了我的命吧,不要这么折磨我啊……我三脚踹死了你儿子,你一刀砍死我行不行……拜托了,行行好,直接砍死我吧,我谢谢你八辈子祖宗了……”
白狐用手掐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开始撕衣服。
“咣咣咣——”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