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闻,面色煞白,急忙出列辩解:“陛下,儿臣与舅舅不过是寻常会面,绝无任何不当企图,绝不敢有违父皇教诲与祖宗法度!”
太子此言一出,李亨脸色更加难看,心里暗骂太子糊涂。太子只须不承认此事,便无从对证,而他这一出口,就是承认了与韦坚和皇甫惟明相会了,这样一来,更是百口莫辩了。
朝堂上议论纷纷,而王立本站在那里,表情严肃,他深知此举必将在朝堂掀起惊涛骇浪。自己将成为这场权力博弈的关键棋子,无论结局如何,他都已没有了退路,只能坚定地将弹劾进行到底。
这时,杨慎矜上前一步,高声说道:“陛下,王御史所言极是。太子身系国本,当谨言慎行,远离外臣纠葛。韦坚其心叵测,帮且太子结交外臣,此风万不可长,请陛下定彻查,以绝隐患!”
李亨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说道:“二位御史所奏之事,关系重大,朕需详加调查,不可仅凭一面之词就妄下定论。太子若是真有违制之举,朕亦不会姑息!”
李亨的内心其实十分纠结,一方面他对太子寄予厚望,不希望太子真的与外臣勾结;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重视两位御史的弹劾,若不追查,恐难以服众。
李亨缓缓扫过朝堂,最终落定在宰相李纯阳身上。
“李爱卿,此事朕就交予你与宗正府共同查办。朕希望你们秉持公正之心,彻查真相,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也不可偏听偏信。太子关乎国本,其声誉与清白不容轻易被污蔑,但若是真有过错,亦需如实回禀,朕自会依据大唐律法与祖宗家法做出定夺!”
李纯阳赶忙出列,恭敬行礼:“臣定当竭尽全力,会同宗正府,详细问询相关人等,还此事一个真相,不负陛下所托!”
宗正府负责掌管皇族事务,维护皇族秩序。李亨没有让大理寺参与,而是指定宗正府的人与李纯阳一起彻查此事,是因为此事牵涉太子,不便让大理寺出面。
散朝之后,宗正寺卿崔光远脚步匆匆,脸上带着恭敬之色,径直走向李纯阳。
“宰相大人,刚上皇上把此事交给宰相和下官一起查办,此事关乎太子声誉与朝廷安稳,兹事体大。宗正寺虽有职责在身,但缺乏您这般洞察全局、睿智果决之人。恳请大人移步宗正寺,共同查办。大人经验丰富,定能在繁杂线索中抽丝剥茧,使真相大白于天下。宗正寺上下定当全力配合,唯大人马首是瞻!”
果然是读书人,马屁拍得都如此的有文化。李纯阳很是满意崔光远的恭敬态度。
李纯阳微微拱手,谦逊地说道:“崔大人谬赞了,李某虽忝居相位,但此事涉及太子,实不敢妄自尊大。宗正寺乃管理皇族事务之要地,咱们还要一起,共商良策,顺利查明真相,为陛下排忧解难,一切还仰仗宗正寺诸位大人!”
李纯阳与崔光远并肩同行,一路向着宗正寺走去。二人脚步匆匆,衣袂随风而动,沿途宫墙高耸,廊道蜿蜒。
不多时,便抵达宗正寺,宗正寺庄严肃穆,门楣上“宗正寺”三字苍劲有力。据说此三字还是太宗遗留的笔迹。
踏入宗正寺内,庭院深深,廊道两旁绿树成荫,屋舍错落有致。二人进入崔光远的办公地点,一切就绪。
李纯阳对崔光远到,“宣韦坚来吧!”
宗正寺人员早就已经把韦坚宣到了衙所,听到李纯阳吩咐,就把他带了进来。
韦坚身为国舅,官封刑部尚书。听到宣后,昂首挺胸步入衙所,虽身处被质询境地,却仍不失气度。
李纯阳坐在主审位置上,崔光远坐在李纯阳下首。
崔光远一脸严肃地注视着韦坚,开口问道:“韦尚书,你可知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韦坚摇头,“今日早朝,我也参加,当然知道!”
“有人弹劾你,说你与太子过从甚密,居中联络太子与河东节度使皇甫惟明。太子身为储君,不能与外臣来往,这是祖训。你与太子、皇甫惟明之间究竟是何关系?有何往来?请当着李相大人的面,详细说来!”
韦坚神色镇定,不卑不亢地回道:“李相、崔寺卿,我与太子殿下会面,不过谈些家事,殿下关怀母家事务,我作为舅父,自当详细禀告!”
“我与皇甫将军本是旧友,相交已久,情谊深厚。此次相见,也不过是老友重逢,聊聊彼此近况,绝无暗中勾结、图谋不轨之意。我韦坚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在这朝堂之上多年,口碑如何,众人皆知,还望李相、寺卿明察,莫要被不实之言误导!”
李纯阳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韦坚:“韦大人,你身为朝廷官员,当深知与太子交往需遵循礼制。为何你与太子会面之后,紧接着与皇甫惟明相见?”
韦坚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地解释:“不过是巧合罢了,那日与太子殿下会面后,我本欲回衙署处理公务。途中听闻皇甫将军回京,便临时决定为与皇甫将军接风。此中绝无事先预谋,亦不存在任何不当企图。我韦坚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从不敢有丝毫逾越礼制,望大人明鉴,还我清白!”
李纯阳突然之间,变了脸色,重重一拍案几,大声斥道:“韦坚,你休要巧言令色!你与皇甫惟明暗中勾结,又频繁接触太子,此等行径分明是图谋不轨,其心可诛,若再不从实招来,别怕我不客气!”
李纯阳这一声厉喝,让坐在下首的崔光远与被询问的韦坚都吓了一跳
崔光远偷偷望向李纯阳,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心下暗想,李相刚才还和颜悦色,现在为何如此大火。
转念一想,弹劾韦坚的王立本与杨慎矜为故交好友,而最近朝中传闻,杨慎矜已投靠了李纯阳。现在看李相发怒的样子,分明是想屈打成招,罗织罪名。这很有可能是宰相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崔光远后背之上忽冒冷汗,自己不知不觉的卷进了一场阴谋之中。暗骂自己糊涂,他本以为这件事涉及太子与国舅韦坚,皇上让宰相与自己查清此事,只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是宰相李纯阳发动的。
如今已成了骑虎之势,无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