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小伙子,开车辛苦了。”顾问先生对大麦金托什说道。
大麦金托什腼腆地点了点头。
说真的,这还是顾问先生第一次见到人类大麦金托什呢,不过也不算难认,毕竟他们之间有很多的共同点。
这位人类大麦金托什是一个健壮的南方农场男孩,眼睛亮亮的,脸上有不少雀斑,在他安静不动的时候,周围人可能会觉得他内敛而腼腆,但是当他干起活来或者开始运动时,人们才会发现,这个年轻人其实是藏拙了,他机敏又强壮,简直像一头老虎一样。他带着个黄色的帽子,穿着格子短袖和牛仔背带裤,背带裤的口袋里还揣着厚手套,脚上穿着在农场中工作的靴子,而且还刚刚擦过。
由于父母不在身边,而史密斯婆婆又年龄太大,作为三兄妹中唯一成年的孩子,他会负责在早上开车送他的两个妹妹上学,然后再回农场做农活,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刻板意义上的那种为了养家而抛弃学业的男孩,事实上他一直在通过函授学习大学农学课程呢。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发现大学农学的课程和他日常的实际工作相去甚远,这让他很沮丧,但他毕竟是交了学费的,没有办法,他只能学到底。
在余晖烁烁提出那个“和朋友们一起去参加和马有关的娱乐消遣”的构想之后,顾问先生第二天就联系了一家马球场,准备带着大家一起去体验一下。
余晖烁烁挨个通知了她的同学们,而大麦金托什随后联系了顾问先生,他先是表达了感谢,随后询问是否需要他帮忙开车接送大家。
其实顾问先生原本是打算再去租一辆车的,但是听了大麦金托什的话,他转念一想,也许……让大家都“帮点忙”,会让大家更有参与感,也会让他显得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大家一起合力做事情,能让大家的关系更加紧密,所以他愉快的答应了大麦金托什帮忙的请求。然后他又联系了一下其他几位家长,大家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后,他们凑出了三辆车——顾问先生的车、苹果家的皮卡,以及瑞瑞家的加长林肯,大家就分乘这三辆车前往马球场。
毕竟,今天来的人的确不少,在一开始的时候,顾问先生本来只想邀请余晖的同学们一起来,但是考虑到和马有关的运动都有一定的风险,所以他最好还是让孩子们的家长或者年龄更大些的成年孩子来陪着,再然后,顾问先生又想到,如果他只带着这些大孩子们去玩,那他们家里的小孩子们一定会很不高兴的。他就像当年在樱桃农场时那样,为了满足一个小的想法而不断提出更多的新想法,最终,这场原定只有他一个大人带六个孩子的短途旅行,变成了五个大人带八个大孩子和三个小孩子的“拖家带口”式的旅游。
那八个“大孩子”,包括余晖烁烁和她的朋友们了,除了这六个姑娘,以及苹果杰克的哥哥大麦金托什,还有小蝶的那个邋里邋遢的弟弟悠悠西风。
那三个小朋友,当然就是苹果丽丽、醒目露露和甜贝儿了,顾问先生实在是太喜欢这三个小家伙了,不管是人类世界的她们还是小马世界的她们,都是那么的乖巧(存疑)可爱。
当然,还有家长们,除去顾问先生,来的这几位家长分别是瑞瑞的父母、云宝的一个姑妈,以及小蝶的父亲。
这还是顾问先生第一次见到小蝶的父亲,这位先生的头发和胡子都是雪白的颜色,并且像云朵一样蓬起,使得整个人看上去都软绵绵的,而他的性格也是软绵绵的,说话轻声轻语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年龄很大了,他一出生就是白头发,毕竟在这个离奇古怪的世界中,什么颜色的头发和肤色都不值得奇怪。
这位腼腆的先生自称姓“夏尔(Shy)”,让大家称呼他“夏尔先生”就好,而直到这时,顾问先生才意识到小蝶(Fluttershy)名字里的“Shy”其实是她的姓,但这样一来,她不就成了“小蛾(Flutter——Flater)”了吗?
这愚蠢的想法让顾问先生不禁噗嗤一笑,不过夏尔先生并没有注意到顾问先生的笑,他一直在嘱咐自己的两个孩子待会儿骑马的时候小心点儿呢。
三辆车晃晃悠悠地开出了市区,向着市郊驶去,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三辆车在一座大庄园门口停下,他们到了。
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他的皮肤是棕色的,长了一头细密的金发,一副浓浓的地中海风格,说话也带着意大利口音,他戴着一副墨镜,穿着白色的短袖衫,穿着长裤和马靴,胳膊上的腱子肉把袖子撑得满满的,走起路来刷刷响,脸上带着一副“灿烂”的笑容,让人怀疑他是健过身的洛哈特。而他旁边则站着一位女士,她戴着一个白色的遮阳帽,其他装扮则和那个男人保持一致。
这个男人热情欢迎了顾问先生一行人,他自称叫“奥兰多”,是马球场的教练,他旁边的那位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助理,但她不会说英语。
在相互介绍之后,奥兰多教练带着大家进入了马球场,他先领着大家去了游客服务站,让大家坐下休息一会儿,然后带着顾问先生去付钱。
很快,他们回来了,奥兰多教练笑得比刚才更灿烂了,一看就是顾问先生给足了小费,他开始给大家讲解马球的规则以及注意事项,他先强调了一下马球运动的危险性,让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然后接着介绍道:“马球比赛每一队都会有四位队员,按照编号和队列有着不同的分工,一般来说,一号球员是主攻手,二号球员则负责组织,三号是拦截手,四号则是后卫,每场马球比赛会有八小场,一小场7分钟,场间可以休息三分钟。”
至于具体的场上规则,内容要更多一些,奥兰多教练拉出一块白板,一边写写画画一边给大家讲解,其中最重要,当然就是保持体育精神,不要用球杆去抽打对手,或者对手的马,更不能纵马冲撞。
还有一点,那就是马球有一个和其他球类运动都不同规则,那就是“球权”的规则——当一名运动员向一个方向击打马球的时候,对手不能“切入”他前进的方向,也不能出现在他的正前方直接进行阻拦,因为那样就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只能从对手的侧面骑马接近对手,并在平行位置上用球杆去干扰对方,否则就算犯规。
最后,奥兰多教练又一次强调:“马球是一项具有一定危险性的运动,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罢,奥兰多教练看了看表,他说道:“姑娘们,小伙子们,你们来的挺早,今天上午我们先学骑马,如果大家进展顺利,我们下午就可以体验一下马球了,不过天气预报说下午要变天,看情况吧,如果天气允许,我们今天下午就可以玩,不然就只能等明天了。还有,记住,一定要控制速度,哪怕你们进展再快,这段时间也是不够用的,下午在打球的时候,千万要控制马速,用快走的速度就行,千万不要让马儿跑起来,你们控制不住的。”
然后,奥兰多教练带着大家去了马厩,在那里,马厩的工作人员们给他们一人牵来一匹马,至于苹果丽丽、甜贝儿和醒目露露三个小朋友,工作人员给她们牵来了三匹小矮马。
工作人员给余晖烁烁牵来了一匹栗色的小牝马,他简单给她讲了讲该如何骑马,帮助她骑了上去,牵着马带着她遛了两圈,看她掌握的不错,就转身去教别人骑马了。
这是余晖烁烁第一次见到人类世界的马,第一眼,她就惊讶于它们的体型之庞大,虽然它们的眼睛是驽钝的,并没有闪烁智慧的光彩,但它们虬然的肌肉蕴含着原始而强大的力量,它们强劲的心脏如同燃烧着天火的锻炉,让她心生敬畏。
这时,余晖烁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她驾着马慢慢走到顾问先生旁边,小声地问他:“爸爸,你刚到小马利亚的时候,对于生活在小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感触吗?或者,你和小马们生活在一起,有什么感觉吗?”
“亲爱的,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顾问先生骑着一匹白马,这匹马不是很老实,总是想转头咬顾问先生的鞋子,他一直在牵着缰绳原地打圈和它较劲,“一开始的确是很不适应,尽管我知道小马们也是智慧生物,而且由于有魔法的加持,他们的身体素质比我要好很多,但我总是因为他们毛绒绒的、可爱的外表而下意识把他们当成是能随意抱起来挠挠的小宠物,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别过劲去……撒嘴!撒嘴啊!你这畜牲!”
顾问先生一不小心,还是被那匹马咬到了。
余晖烁烁赶紧上去帮忙,也许是那匹马感受到了她作为一匹小马的内在,所以余晖烁烁刚一靠近,它就松开了嘴,转头看向余晖烁烁。
余晖烁烁壮着胆子伸手摸了摸那匹马,嘴上还说着“咬人是不对的”,而那匹马仿佛真的听懂了,低下头去,也不再咬顾问先生了。
“真是神奇”,顾问先生赞叹道,“它似乎感觉到你是它来自彼界的同类了。”
“也许吧……”余晖烁烁眼睛亮亮的,出神地看着这匹马……
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大家基本上都学会了骑马,甚至那三个小朋友也开始骑着小矮马蹦蹦跳跳的了,奥兰多教练思考过后,觉得大家可以试着去球场上跑一跑了,于是他带着大家去了球场。
奥兰多教练把大家分成两队,把球杆分给大家,让大家用最慢的马速试着在场上运球,等大家都熟练了之后,他宣布大家可以试着打一场了,于是大家就在场上玩起来,所有人都玩的很开心。
然而到了下午两点,又来了一伙人,也是大人带着孩子们,也是来体验马球的。在沟通之后,他们双方惊讶地得知,由于马球场的管理与协调问题,他们都被安排在了今天的同一个场地,于是他们和马球场的负责人商谈过后,拿到了一部分退款,随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孩子们来一场友谊赛,毕竟这也是一个交朋友的机会。
然后,双方的孩子们就在场上玩了起来,而家长们则在场下相互聊天。顾问先生和对面那位领头的家长相谈甚欢,那位先生姓“马尔博夫”,是做拍卖行生意的,和顾问先生一样,他也是趁着孩子们放暑假的功夫,带着他的儿子尼古拉和他的同学们来体验马球。
就在顾问先生和马尔博夫先生准备继续聊天的时候,场上突然发生了情况——悠悠西风玩得有点儿太过于开心了,他向对面的一个挺漂亮的姑娘眨了眨眼,撩了一下头发,而对面的队伍里整个有一个喜欢那个姑娘的小伙子,他随即就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开始针对悠悠西风,而且由于他还控制不好马速,所以他一下子就撞了上去,他们两个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不过所幸没受什么伤。
球场上的孩子们赶紧凑了上来,那个撞了悠悠西风的小伙子也慌了,他原本没想闹得这么严重,所以就一个劲儿地道歉,而悠悠西风摔破了鼻子,他非常生气,所以一直不依不饶。
直到最后,对面的另外两个小伙子憋不住了,他们大喊着让悠悠西风住嘴,让他不要得理不饶人,还说他这副样子就该打。
悠悠西风本来就是个比较软弱的性子,看着对面这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开始退缩了,音量也降了下来,但是看到有人欺负自己的弟弟,小蝶可不干了,她开始批评那两个男生不讲道理。
对面的男孩们一看对面换了个女生来说话,那些脏话登时就说不出口了,但与他们同行的女生们可没有这样的顾忌,所以她们开始和小蝶争吵起来,而小蝶的声音太小,根本吵不过对面的两个女生,所以她的朋友们也加入了战局。
就这样,孩子们越吵越凶,越闹越大,最后他们开始相互推搡,直到这时,家长们才冲了上来,把孩子们拉开。
一开始,家长们还是挺理智的,他们先是向对方道歉,一个个都说自己没教好自己的孩子,但是等到他们开始分析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先越过的线时,火药味就渐渐浓了起来。
他们从一开始地小声讨论,变成了后来的大声辩论,最后变成了大声争执,直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你们的野崽子们就是欠管教。”局势就随之失控了。
顾问先生是绝对没法忍受有谁将他收养的女儿叫“野崽子”的,所以他也不管是对面谁说的这句话了,他高声喊道:“那你最好查一查,看看你家的孩子是不是长得邻居!”
谁知,顾问先生的叫喊产生了奇效,对面的马尔博夫先是直接暴跳如雷——对啊,他这是个法国姓氏,但他的儿子却起了个斯拉夫名字,为什么我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于是,两方开始相互撕扯、推搡,他们的孩子们在场下看着家长们这样“野蛮”,突然就觉得他们相互之间没必要吵架,于是他们很快就相互和解了,甚至加上了社交软件的好友。
在孩子们于场下聊天的时候,家长们打起来了,奥兰多教练赶紧冲上来拦着,在被踢了一脚、抓了一把之后,他总算分开了他们,但愤怒的家长们仍然没有罢休,他们提议,双方打一场马球来决定谁输谁赢,然后他们就转身穿戴护具去了。
家长们的比赛一开始还算比较平静,起码在第一小场的大多数时间中还算不错,虽然所有人都憋着一肚子火,但好歹都在坚持遵守规则,没有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样的脆弱的和平一直持续到第一小场的最后半分钟——当被顾问先生强行拉上场的大麦金托什持续控球并向着对面的球门一路疾驰时,对方的一号球员大角度插进了他的击球路线,直接把他截停了,而大麦金托什也不是好惹的,他假装是控制不住,纵马撞了上去,并用球杆推了一下对方。
一见冲突爆发,双方的球员都迅速赶来,准备随时支援支援自己的队友,但是时间刚好到点,奥兰多教练立刻叫了停止,他将双方的球员叫到了一起,厉声呵斥这种鲁莽的危险行为,让他们给场下的孩子们带个好头。
很可惜,奥兰多教练可能是和马相处的太多,以至于忘了人是如何想事情的了,毕竟冲突已经进行到这一步,这已经不是孩子们之间的冲突了,而是场上的这些家伙之间的冲突。
所以,接下来的第二小场,是奥兰多教练看到过的最肮脏的一场比赛,所有人都在明晃晃地作弊、犯规与相互殴打——之前被大麦金托什用球杆推了一下的那位一号球员一上场就抡起球杆,照着大麦金托什的马来了一下,大麦金托什赶紧用球杆一挡,这才没有让对方得逞;对方的三号球员一看这里打起来了,赶紧也抡起球杆,给夏尔先生来了一下,夏尔先生明显就没有大麦金托什那么机敏了,他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棍,“哎呦”大叫一声,然后跌落马下,抱着脑袋趴在了地上。
顾问先生一看这情况,一抽缰绳让坐骑加速,然后伸出球杆,用一个标准的马刀骑兵冲锋的动作把对面的三号球员给捅下了马;马尔博夫先生见此情景也纵马加入战局,他从斜后方纵马冲来,他反持球棍,用大头顶住肩膀,发起了一次骑士的夹枪冲锋,他的时间把握得刚刚好,等顾问先生反应过来,就已经太迟了,他直接把顾问先生捅下了马。
最后,在场地的一角,双方的四号球员正在抡棍拼杀——瑞瑞的妈妈用她的短斗篷当作副手的剑客披风,或者是罗马角斗士们用的捕网,而她对面的那位女士则双手持球杆,仿佛那是一柄大剑一样。
“你家的小畜生怎么敢打我的宝贝?”对面那位女士用力挥出一“剑”。
“你家的小猪崽儿怎么敢推我们家的姑娘!”瑞瑞的妈妈用球杆精妙地偏斜开了对方这一“剑”,然后她挥动短斗篷,想要蒙住对方的头,或者限制住对面的行动,但是对面的女士灵敏的躲开了。
在场地一角的两位女士优雅而灵活的“角斗”时,场中的先生们已经乱套了,是的,尽管马尔博夫先生把顾问先生捅下了马,但顾问先生也不是吃素的,他忍着疼从地上跳起来,抓住马尔博夫先生的一条腿,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揪着他的脖领子、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打。
这时,刚刚被顾问先生击落马下的三号球员也从地上爬起,扑了上来,他从后面勒住顾问先生的脖子,让马尔博夫先生能借着机会向顾问先生肚子上猛捶几拳。
看到这边情况不妙,大麦金托什立刻放弃和“面前之敌”的纠缠,他拨转马头,向着这边冲了过来,一记“马刀下劈”……就同时敲在了对面二号球员和顾问先生的脑袋上,他们两个双双倒地,暂时昏了过去。
大麦金托什脸一红,又转头向着马尔博夫先生杀去,马尔博夫先生赶紧躲,而他的同伙——那位一号球员也冲了上来,追打大麦金托什。
终于,这暴力的第二小场比赛在高强度冲突中落下帷幕,场上的八位运动员有五个挂了彩,奥兰多教练气得鼻子都歪了,不过相比于生气,他情绪中更多的是害怕,“天呐,闹出这种事,我的工作怕是保不住了。”他赶紧安排大家在场下坐好,然后和妻子赶去球场服务中心找医生。
他们穿过球场后面的砖石小道,一会儿就消失在小丘之后了。
大概十五六分钟之后,奥兰多教练带着四五位受雇于球场的医生,赶来救治伤员们,但是他远远地一看,发现伤员们没有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而是都站了起来,连同替补队员们一起,站到了球场两侧,还都牵着马。
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他赶紧往球场冲过来,想要阻止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荒唐的事情,但是他离球场真的太远了,他已经来不及了——
“我……我……我不想打架……”夏尔先生哆哆嗦嗦地说道,他的头上包着一块从瑞瑞妈妈的短斗篷上撕下来的布条,灰白的胡子颤抖着。
“我们今天都可以不战斗,但是你不行!”顾问先生跛着脚,激扬慷慨地做着战争动员,“今天,我们的孩子都受到了侮辱与伤害!而你,夏尔先生,你的两个孩子都受了伤!我们只有一个战斗的理由,而你,有两个!”
“我……我……”夏尔先生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想想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们!”顾问先生俯下身来,对着他大喊,“你是一个父亲!你的孩子们被坏小子和坏丫头们欺负了!他们的父母又在拉偏架!你要怎么做!”
“我……我要保护他们。”夏尔先生说道,他的声音还在颤抖,但他已经有了一个确定的方向。
“再跟着我喊一遍——保护我们的孩子们!”顾问先生在继续强化他的动员效果。
“保护我们的孩子们。”
“保护我们的孩子们!”
“保卫我们的孩子们!”夏尔先生的脸涨得通红,在顾问先生的情绪带动下,他心中的激情慢慢涌起,他用力的挥拳,用力地大喊。
然后,大家动作整齐地翻身上马。
“小伙子,你身体好,你来做我的副官。”顾问先生对大麦金托什说道。
“好的。”大麦金托什点了点头,他甩甩手上的球杆,就像一个老练的近卫胸甲骑兵在挥舞军刀一样。
与此同时,对面的人们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马尔博夫先生选中了那位女士作为他的副官,他挥舞着球杆,眯着眼睛(因为他的眼眶被顾问先生打肿了),激扬慷慨地重复着击败对面那群暴徒的重要性,随后,他们高呼三声“胜利”,翻身上马。
视角再回到另一边,只见顾问先生这边的人们统统举起手里的球杆,斜向前指,顾问先生则骑着马从大家面前跑过,和大家一一交“剑”。
然后,顾问先生回归骑兵线列,他大声喊道:“朋友们!就是今天了!让我们干掉这群蠢才!”
对面的马尔博夫先生也在队列中高呼:“打倒他们!让他们看看谁才是今天的主人!”
两排“骑兵”面对面,环境肃杀得可怕,大风袭过树梢、掠过草尖,将叶片吹打得“啪啦啪啦”响,仿佛有几千面旗帜同时在风中狂舞。
双方的孩子们都坐在场下,说真的,他们现在已经成为新朋友了,但他们的家长们已经不在乎了,他们一个个喊着“为了自己的孩子”,但实际上已经是全凭自己的气性推动了。
“慢步前进!”双方指挥官同时喊出了口令,他们控制着座下的马开始慢慢接近对方。
在远处,奥兰多教练已经要吓死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向这边跑来,甚至两条腿都跑出了残影,但这已经太晚了。
“快步!”双方指挥官发出了第二个致敬,“战马”加快了步调,马蹄落地的声音如同一只轰隆作响的大钟,它倒数着,预示着冲突的到来。
“跑步!”第三个指令被下达,骑士们操纵着马儿开始小步快跑,将近二十匹马同时加速,蹄声如同不停劈在地上的震雷,又仿佛是赫菲斯托斯在敲打铁砧,为神明的武器淬火。
“不!我命令你们停下!”奥兰多教练终于赶到了,他疯狂地挥手,徒劳地大喊,想要阻止这起冲突,但他已经回天乏术了。
在震雷般的马蹄声中,双方指挥官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袭步冲锋!”
一瞬间,双方同时抽动缰绳,让马儿提到最高速,两堵特洛伊之墙正在以海啸的速度向对方冲去,仿佛是波塞冬在陆地上卷起了惊涛骇浪。
一时间,两边喊什么的都有,有人仅仅是朴素地喊着“冲啊”,有人则怪声怪气的学着鞑靼人“咴儿~咴儿~咴儿~”的战吼,也有的人是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为了我的孩子!”顾问先生大喊。
“为了我的女儿!”瑞瑞的妈妈大喊。
“为了我那个惹是生非的儿子和我的小天使女儿!”夏尔先生喊道。
“这是为了尼古拉!”马尔博夫先生大喊道。
听见这吼声,顾问先生脑子猛地一糊涂,他又大喊一声——“为了康斯坦丁!为了康丝提杜西娅(kohcтnтyцnr.宪法)!”
而跟着顾问先生冲锋的人们也不明就里地大喊:“万岁!康斯坦丁!万岁!康丝提杜西娅!”
对面的家长们一看,也跟着马尔博夫先生高呼:“万岁!尼古拉!”
“万岁!康斯坦丁!万岁!康丝提杜西娅!”
“万岁!尼古拉!”
终于,这场孩子们在球场上的小小擦碰最后变成了“罗曼诺夫王朝的拥趸与最后的十二月党人的骑兵冲突”,这次,穆拉维约夫不用再单独作战了,因为白教堂的骑兵们率先发起了冲锋。
奥兰多教练想要拦住他们,他冲到马球场中间,向两边伸出手大喊“停下”,但是当他看着两边的骑兵队同时向着自己冲来、感受着大地传来的震动、听着那带有千钧之力的马蹄声时,他的腿软了,他吓坏了,骑兵冲锋的威慑力在此时此刻显示的淋漓尽致,他把手里的球棍一扔,大叫着逃离了球场。
现在,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场骑兵大战了,孩子们肩并肩站在场下,他们害怕极了,纷纷用手捂住了眼睛,但是亲眼目睹骑兵冲锋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又将手指分开了一条缝,紧张地目睹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两边的“骑兵”们快速接近,冒着大风扬起的飞沙与草石,他们冲进地狱的大门,冲进死神的牙关,他们扬起的球杆闪烁着木漆的光泽,在阴暗的日光下闪烁着黄澄澄的光芒,他们持续抽打缰绳,不断地提速,向对方发起冲锋。
哦!时间焉能磨灭英名?向他们致敬!致敬我们豪迈的轻骑兵!
于是,这两伙不知所谓的疯子家长们驾着马撞到了一起,发出了保龄球瓶乱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