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愣了愣。
按照夏朝歌那会儿的说法,这位贵人可算是身份贵重,学识渊博,又与前太女瓜葛不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若是搭上这样的大佬,简直是一飞冲天了。
恍惚愣怔间,白寒似乎想起了前阵子那两个小丫头去自己家送请柬时嘀咕过什么萧老,登天云梯只说。
自己当时浑不在意,没想到真搭上了这艘大船。
不过如今怎么才听自己作了几首诗,就要收徒了?
便宜不占白不占。
既能进书院,又能免去束修。
有这位大佬的莅临指点,想必自己的科举之路也能顺遂不少。
遂恭敬低头,“多谢抬举,学生荣幸之至。”
萧老哈哈一笑,重重拍了拍白寒的肩膀,“好,好,好,从此往后,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
曲水流觞将宴会推至高潮,宾客喧闹,推杯换盏间谈笑风生。
白寒觉得酒劲儿上头,有些昏沉,便离开座位往远处凉亭处醒酒。
曲径通幽处,凉风阵阵袭来,白寒独自倚靠在一处亭台的栏杆上,发昏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些。
“寒姐姐,你在这里!”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白寒扭头,是那个男扮女装的小郎君。
“是你啊,你怎么也来这里了?”白寒脑子混沌,有些无法思考。
“我瞧寒姐姐不胜酒力,往这边过来了,我怕姐姐身子不适,便跟过来照料。”郎君眼中全是缱绻的温柔和眷恋,彷佛缠了丝,黏在白寒身上。
“那倒是不必,只是有一点头疼罢了。”白寒略笑了笑,挥了挥手不甚在意的样子。
“寒姐姐方才所作的第一首诗,可真是好。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如此撩动寒姐姐情思。”
“是我夫郎,除了他,我也没什么别的人能惦记了。倒是你,怎么男扮女装地来参加宴会了?”
“女郎都不问问我姓甚名谁嘛?”郎君咬了咬嘴唇,“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
白寒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敢问郎君名讳?”
“我名尹笙。今日,自然是为了心上人而来。”尹笙一脸娇羞。
白寒一脸了然的神色,心道我懂我懂,你和夏朝歌两人拉拉扯扯,我早就猜到你们二人有所交集。
八成又是什么他追她逃她们插翅难飞的傻子妻主小娇夫剧本。
虽然心头的猹想吃瓜的欲望在蠢蠢欲动,但这是别人家的私事,豪门秘辛,知道的多了反而麻烦。
因而白寒十分懂事地闭口不再多问。
只微微一笑,淡淡地应了句,“原来如此。那么祝郎君必能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尹笙一张俏脸通红,桃花眼中潋滟灼灼,似乎藏了万千星子,只这么痴痴地盯着白寒瞧,眼中的情谊似乎浓得化不开。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照在二人身上,两人站的近,皆是面上含笑,远远看去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卷。
“你,很喜欢你的夫郎嘛?”尹笙犹豫了半晌,终是问出了口。
他自小家境优渥,又十分受宠。
爹爹是正夫,极得娘亲宠爱,连带着他也很得宠,从小到大,他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被如珠如宝地疼宠着长大,他的性子也娇气又霸道。
爹爹虽然貌美端庄,但依旧免不了和家中的侧夫、夫侍们勾心斗角,如履薄冰,争夺宠爱。
他私心中对这一切极为厌恶,又自恃家势美貌,对自己未来妻主的要求极高,心中总想着未来的妻主必得只有他一人,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爹爹总是教育他,说他这种想法嫁出去要受苦。
女人谁不是三夫四侍?
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是在做白日梦。
若不尽快打消这种美好的幻梦,他爹爹真怕他这单纯莽撞的性子在妻主家吃尽苦头。
可他始终心存幻想。
这种美好的幻想在他看了‘应如是’这个话本儿之后简直达到了顶峰。
上天垂怜,竟又让他偶遇了白寒。
能写出这种话本儿的女郎,想必也是个才情出众,体谅郎君心思的好女人。
当日那一撞,撞得他芳心暗动,念念不忘。
他和白寒,理应有如此缘分。
今日白寒又在宴会上大出风头,更是让他确认,自己瞧上的女郎果真是不同凡响。
可既然有如此缘分,白寒为什么已经早早娶了夫郎?
若是白寒不曾娶夫.......
瞧着白寒对自家的丑夫郎一心一意,感情甚笃,他心里又羡慕又骄傲。
羡慕阿九的好运气,骄傲自己看上的人果然长情。
若是她长情的对象是自己,那便再好不过了....
“自然喜欢,我家夫郎,是个再好不过的男子...”白寒笑了笑,脸上流露出思念。
“有那么好嘛?比我...比我还好吗?”尹笙难堪地绞紧了衣角。
“什么?”白寒混沌的脑子反应不过来尹笙的意思,只当是尹笙无事闲着瞎问。
毕竟在她的心里尹笙和夏朝歌这对cp已经被焊死。
虽说夏朝歌方才为难了她,但在她看来,对方不过是‘地主家的傻女儿’罢了。
这种小儿科的刁难,她还不会放在眼里。
而且也并不影响她磕cp。
她磕的cp怎么可能红杏出墙?
那必不可能。
生锈的脑子艰难地转了转,白寒终于说道,“各有各的好处,自是没有可能性的。不过在我心里,自然是我夫郎最好。糟糠之夫,可是家中的宝贝呢。”
“哪怕他对你的科举仕途并无助益?哪怕他....”
话未说完,“小笙!”夏朝歌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果然。
白寒心中暗暗思忖。
就好像虹猫有百分百接蓝兔的buff一样,夏朝歌身上彷佛也有一种奇怪的buff,百分百找到尹笙。
不管尹笙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正主都来了,白寒脑子再晕乎,也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
她可太懂了,人家两人肯定是需要独处的空间,她呆在这里实在是多余。
“那我便告辞了。”白寒一拱手,转身潇洒地走开。
并未注意身后尹笙的呼唤,“寒姐姐!”
白寒顺着小路慢慢悠悠地走着,捻了捻手指,想到身后相亲相爱的那一对儿,只觉得自己形单影只,颇为可怜。
唉,白寒默默叹了口气,摩挲着胸襟上那一丛翠竹,真是怀念阿九玲珑的曲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