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心电监护仪发出均匀的声音。
病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在眼睫微微颤了颤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还带着刚醒来时的茫然。
羌晋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缓和了片刻,这才逐渐回想起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
而回想起来后,羌晋都还有种做梦的感觉,好不真实。
只是真要是说生气,那倒算不上。毕竟他完全有能力把枪夺回来,是他自个儿一个劲儿作死,追求刺激想让姜见月开枪,不然也不至于……
“你醒得比我想得要晚一点。”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了羌晋的思绪。
他眼球转了转,便看见不远处,姜见月正坐在沙发上,神情恬静,岁月静好。
只是,她不仅换了身衣服,并且她的两只手腕上,也多了一副类似手铐的东西,那手铐上还闪着红光。
羌晋知道这玩意儿,它有定位和电击的功能,戴上之后,除非用钥匙或者是锯子锯开,否则轻易解不开。
见此,羌晋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又伸手,摸了下床边的柜子,摸着了自己被人充满电的手机后,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也就是说,姜见月戴着这个东西戴了快一整天……哪个蠢货这么没有眼力见?他养了这么多白痴吗?
羌晋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一手撑着床,准备缓慢地坐起身。
只是这时,他敏锐地又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不过几秒,羌晋就看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涌入病房。
“出去。”
重重人影遮挡了他看向姜见月的视线,一群人围着他转,羌晋被弄得有些不耐烦了,立刻就出声呵斥,赶他们走。
于是,房间很快就又只剩下了他和姜见月两个人。
看着那平静坐在沙发上,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的少女,羌晋不由地笑出了声,尽管这一声笑,扯得他两边胸口的伤都痛不欲生。
“再偏一点,我估计就看不到你了吧姜见月?看来你确实瞄得很准啊。”
“……”
本来这一夜过去,姜见月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后悔当时太冲动了,哪怕她再怎么有把握羌晋不会死,可是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一枪,她做得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但是现在羌晋醒来,开口说的就是这么不着调的话,姜见月顿时觉得负罪感削弱了不少。
她扯了扯嘴角,本来是想说些道歉的话的,但一张口又是——
“这都是你教得好。”
羌晋:“……”
不出意外,她的话让羌晋喉头一哽,他甚至感觉自己右边的,也就是靠近心脏位置的伤,更痛了。
毕竟羌晋再清楚不过,姜见月口中的“羌晋”,到底是哪一个。
他也不甘示弱:“看来你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在我面前演了,说话还挺呛。”
“你觉得这话很难听,很呛人吗?”他的话让姜见月有些不舒服,她干脆直接开口反问他。
可能是给羌晋一枪了之后,姜见月有种把上辈子的郁气都撒出来了的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那些平日里她鲜少说的话也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
“那看来是我之前太给你脸了。所以现在你才会觉得不平衡。”
姜见月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我这个态度,是你应得的。”
“……”
本来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白花,突然给他几个巴掌,又来了一枪不说,现在完全不给他什么好脸色,羌晋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只是转念一想,别人或许也看不见姜见月这个样子,没有这种待遇,他心里头顿时又舒服多了。
“这么厉害啊,月月。”
尽管说着威胁的话,脸色也苍白得毫无血色,但羌晋的神态却还是悠闲的,语气也是充满戏谑:
“你就不怕我报警把你抓了?”
“怕。”
话音落下,姜见月忽然嫣然一笑,漂亮的杏眼里满是狡黠,脸颊旁的梨涡也可爱极了。
羌晋看着她这像是小狐狸似的笑,只觉得本来清醒的大脑又开始晕眩了,明明从前只是会为她的声音动心,可此时此刻,她的一颦一笑都迷得他五迷三道。
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接下来姜见月的话,让他立刻又精神起来了。
“所以我给郁簟秋打电话了。”
说着,姜见月晃了晃手里头的手机,继续说道:
“虽然我以前也很讨厌这种行为,但是面对你这种人,我应该学会变通。”
少女面不改色地撒着谎,说着莫须有的事情,以一副从容的姿态,将这个谎言塑造得更加逼真。
“羌晋,这也是你教我的,用你们拥有的权利,作为反击的工具。”
“你看我学得好吗?”
“……”
一瞬间,羌晋不知道是听见“郁簟秋”这个名字更生气,还是听见这个是他但是又不是他的名字更生气。
他磨了磨后槽牙,字眼儿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好,学得真好。你还真是从那个我身上学了不少好东西。”
“是。”
本着破罐子破摔,这件事羌晋已经都知道了,姜见月也没有再否认什么,她自嘲似的说道:
“毕竟我都学了五年。”
“……”羌晋一时沉默。
他大概能听出她口中这个五年是个什么意思,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他和姜见月在一起的时间。
但很显然,这五年并不愉快,否则她一开始不会那么怕他,甚至想方设法地想要躲避他。
“不过不管怎么样,羌晋,昨天晚上……”
就在这时,姜见月又开口说话,羌晋重新抬眸看她,就看见她忽然站起了身。
在他微怔的神色中,姜见月朝他鞠了一躬。
她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因为你骗我,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之前朱炳灿给我转的那些费用,我会全部转给你,算作一部分赔偿。另外,我已经委托郁簟秋找了最好的医生,虽然不知道你——”
“停。”
羌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沉着脸出声打断姜见月的话。
接着,他也不顾身上有伤,掀开被子后,便坐在床边,那双刚才还有些水雾的下三白眼,重新露出了以往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
“姜见月,你这算什么?”
“给我一枪完了又跟我道歉想把事情揭过去,你这是把我当狗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