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述然是被林间的鸟叫声吵醒的。
叽叽喳喳的叫声吵得他头疼,他下意识就想要掀起被子盖过脑袋挡住这种声音,可伸手摸了两下,却只摸到了一把空气。
顿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惊醒过来,整个人“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少年的目光从身旁一只孤单的袜子,又落到了山洞外被明媚的阳光照射得郁郁葱葱的森林,再转移到了那熄灭的火堆,最后看向了歪着脑袋睡觉的燕治乾上。
就这么呆呆地坐了好久,江述然想到什么好像少了什么,心下一慌,扶着石壁就站起来大喊着。
“姜见月!姜见月!”
可能是睡了一晚上硬地板,他只觉得哪哪儿都有些疼,手臂和腿有些酸也就算了,脸好像也有一点痛,不知道是不是摩擦到了。
只是这时候,江述然也顾及不上这些细节了。
少女的消失让他一睡醒心脏就被高高吊起,他甚至没时间去回想昨晚那似梦非梦的画面,脚步踉跄地就要往外跑。
而江述然的那几声叫声自然也把燕治乾吵醒了。
后者仍闭着眼,显然是睡不够。难受的睡姿让他下意识就不耐烦地想要换个姿势,但刚好不小心扯到那条伤腿。
“我靠!”
这下,燕治乾也被疼得龇牙咧嘴地醒过来了。
他动了动自己还不太清醒的大脑,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而当他又发现现在的洞穴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时,燕治乾整个人顿时从上到下凉了个透彻。
类似弃猫效应所带来的患得患失的心情,让燕治乾即便忍着腿伤的剧痛,也要站起来,一蹦一蹦地朝着洞穴外面跳去,同时大声喊叫着:
“姜见月!姜见月,姜见月你在哪!”
“姜见月,姜见月!”
可他的那几声除了吵到树上休息的群鸟,惊得它们扑闪着翅膀,抖落了好几根羽毛飞出去,没有得到任何其他的回应。
不死心地,燕治乾干脆就直接在洞口坐下来,又一连喊了好几声,焦灼地等待着。
只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燕治乾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一道人影,他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不会,不会姜见月和江述然两个人自己跑了吧?
他们是不是要把他丢在这里?他们是不是已经碰上了救援队,然后不打算告诉救援队在哪里!
这个念头一生起,燕治乾就摇了摇头,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否认了。
不,不可能。
他相信姜见月。
即便江述然那个贱人再怎么怂恿,姜见月也不可能把他丢在这里,她不是那样的人。
无数遍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又不断地回想着少女对自己说过的话,燕治乾本来急躁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了不少。
他就这么坐着,发呆似的看着外头的自然景色,整个人仿佛一座望夫石。
他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什么爬行动物在朝着他这个方向逐渐攀爬过来。
而当燕治乾无意间瞥见时,那条蛇已经靠近他不过三四米的距离,蛇头上两颗眼珠子阴森森的,猩红蛇信子也一下又一下地吐着。
“我艹!有蛇!”
见状,燕治乾脸一白,下意识就要往里面跑,可他忘了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这种能力,脚一绊,人立刻就“咚”的一声,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咚!”
而在他摔倒的下一刻,另一道声响紧跟着传来,燕治乾猛地转头看去。
就见少女一把扔掉手上那块还带着血的石头,又用皮鞋鞋尖碰了碰那条头被砸得稀巴烂的蛇。
随后她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勾着那死蛇,就往远处一抛。
“姜见月!”
一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燕治乾就两眼一亮,好像是见着了主人的小狗,亮得像是曝了光。
不知是不是遭受了大自然的毒打,此时留着一头银色狼尾的男人,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暴戾恣肆,眉眼间有种返璞归真的清澈。
那成熟而又硬朗的面孔,因为抹了些灰,此刻看上去也质朴了不少。
“姜见月,你去哪了!”
燕治乾看见她就忍不住想对她笑,只是一瞧见她旁边还跟了个碍眼的家伙,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我去周围找了一圈,看看有没有搜救的人或者车。不过看样子他们没那么快找到这里,然后我就摘了些果子和草药回来了。”
说着,姜见月便打开了身旁江述然怀中抱着的那一大片叶子,里头是红艳艳的,叫不出名的果子和一些绿油油的杂草。
然后她又看向燕治乾,问道:
“不过你怎么跑到这边了?刚才没被蛇咬到吧?”
“没有没有!”
燕治乾朝着她仰面一笑,他强撑着站起,眼里的崇拜和爱慕几乎都要满出来了。
“姜见月,你怎么那么厉害啊?连蛇不怕。”
“我说过了呀,小时候经常去山里头玩,一些比较厉害的小孩还会抓蛇或者兔子来烤,我跟他们玩多了,胆子也就大了一点。”
姜见月一边伸出手,搀扶着他往里面走,一边说道。
等到三人又重新坐下,姜见月随便挑了几个果子便要分给两个人。
“这些果子是能吃的,但是有点涩有点酸,我估计你们可能吃不惯,不过还是多少吃一些吧,不然没力气。”
“吃得惯的!”
不等姜见月递给他,燕治乾一伸手就把那些果子全部抢了去。
像是要表明决心似的,他说完就把果子往嘴里塞,被酸得脸都扭曲了,也不愿意吐出来。
见他这样,姜见月有些意外。
虽然不知道燕治乾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这么安分,但看他实在吃不下去的样子,她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就要把它们拿回来,同时说道:
“真的吃不下还是算了,等会儿我们再去找找其他的。”
“谁说我吃不下了!”
却见燕治乾像是条护食的狗一样,扭着身子,将那些野果护在身后,又用着警惕而戒备的的目光看了眼江述然。
“我吃得下,给了我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