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舟元姳转身欲走,
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手握住,
纥骨颜拦住了她,
“你想知道什么,我说。”
声音好像山间轻烟,雾蒙蒙却多的是溺爱。
停了片刻,黎舟元姳波澜不惊,
继续起步,
纥骨颜用力攥了攥,仿佛能将他掌心的温度全部传过去。
雪地一隅,阆然许久,
纥骨颜低头沉默着,
像是不回应他便不肯罢休,
此刻的他说是在乞求,倒不如说是在奢求面前之人的原谅,
黎舟元姳从他的语气中又听出了几分怨怼,
是因为她的数落,还是因为“不胜”这个人?
她眼神闪烁,声音带着得逞的笑意,“你与悬虚殿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听罢,黎舟元姳哼声继续走,不再理会。
纥骨颜立马停住,竭力解释,“你若不信,我可以吃你的丹药,你问,我不说假话。”
他说的是鉴诚欢,上次黎舟元姳对他施用后,极为不悦,说是同狐妖媚术一般,不成体统,
清者自清,无需外物自证。
黎舟元姳转身,眼含波光,“你只是华莘派的一个弟子吗?”
“现在是,但以前不是。”
“你以前……”她眼睫沾上一层薄薄水雾,上下轻扫,
以前,
是入华莘之前?
他会赵氏禁术,又与周氏纠缠不清,不难看出,他的身世与世家脱不了关系。
黎舟元姳本想直接问,却不知为何噎在喉咙不说了,
她换了个问题,“你几岁离得家。”
“十岁。”
此话一出,黎舟元姳黯淡的眼神突然一亮,
她眼神往下扫,纥骨颜捏住的水壶越攥越紧,他紧绷的神情好似在等待着下一刻的裁决,他知道黎舟元姳多半会继续问,问什么,怎么问。
就像一个犯错事的小孩,将自己的“作案”过程说出来,不过,不同的是纥骨颜是在说他的底细。
她问:“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纥骨颜摇头。
得到回应,黎舟元姳便不再问了,
纥骨颜意外,“你不再问我别的吗?”
黎舟元姳抬眸盯着他的脸看,轻笑几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无非是思甜忆苦,但都不可能被人轻易剖开,
黎舟元姳虽不爱多管闲事,但对于什么八卦秘闻津津乐道,
说实话,她很好奇,
她第一次这么好奇一个道士,他这张玉面之下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常人谈及过往,
有些稀松平常,但有些,
却是要撕开伤疤才能看,
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心道,只要与她母亲无关,其他的自然不在乎。
她惺忪抬抬眼皮,“没兴趣。”
风雪渐涨,吹得黎舟元姳心里有些烦躁,
她低头将手一翻,“你要抓着我到什么时候?”
纥骨颜急忙松开,
黎舟元姳打量了下上空的结界,嫌他墨迹,一把拿过他手中的水壶,
迎着狂风往林深的小溪走去,
纥骨颜也没看出黎舟元姳什么表情,快步跟上前,在她身后道:“我不曾骗你,”
风声呼啸,纥骨颜的声音更显杂乱,黎舟元姳挠了挠耳朵,敷衍地回了一个字,“哦。”
见纥骨颜还要继续唠叨,黎舟元姳眉心一皱,无奈道:“臭道士,你不觉得四面奇怪吗?”
纥骨颜一愣,
他还真没功夫去察觉其他异样。
黎舟元姳脚步一顿,继续说:“昨日蛮蛮抓鱼时,附近还有水声,现下却没有了。”
纥骨颜领会意思,淡淡回应:“暴雪骤降,水面结冰。”
黎舟元姳深吸一口气,仔细嗅了嗅,“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个味道很熟悉,
发臭,发烂,令人作呕,
好像在哪闻过。
她一时想不出来,寻着味道往前跨步,可暴雪刮搅,一个不留神没站稳脚,往后仰去。
纥骨颜在身后单手一把环住她的肩,顶着风接住,跟随她的步伐继续走。
在一处小溪岸边停住,
黎舟元姳一怔,“血水……”
整条河结上一层厚厚的冰,血腥味参杂着雪水的苦涩,又臭又烂。
纥骨颜扬了扬下巴,眺望远处,“从上游而来。”
二人都意识到事情不对,心里开始打鼓,
立马沿着小溪逆流而上,越往上,寒意越发逼人,
两人迈着沉重的步履走到源头,
一眼望去,场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