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急速风声过后,一颗黑球正正好好落入竹壶,由于力度太大,竹壶壶底被击穿了洞。
噔噔噔——
黑球滚在地上,发出声响,
衬的场面一片寂静。
众人皆惊,纷纷看向来人,那投壶的人却眨眼间消失了?
扫视了半天也没看到是谁。
一袭鹅黄锦衣穿越人群,故意躲在一个偌大旗子后面,
许景澧往远处眺望了一会儿,见追他的人朝着另一个方向去寻,忙松了口气,
幸好没被击中。
心里还有余悸,拍了拍胸脯,嘴里不由喃喃。
方才那个黑球是追踪丸,跟追踪术差不多,只不过追踪术是用符纸祭出,而追踪丸是追踪术加在黑球上,只要黑球一破,被击中的人就会锁定位点。
“爹!”
许景澧被这一声吓了一大跳,骇然缩了缩脖子,有些发懵。
不知何时,自己的胳膊被人扯住,许景澧一转头,白面馒头似的脸上挂了根香肠?
仔细盯了会儿才看出是发肿的嘴巴,白面馒头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颤声道。
果然啊,袁满这小子还算能说到做到。
许景澧不明,这……是在哭丧吗?
他心里茫然,僵硬地收回自己被拽的胳膊。
见许景澧后仰,袁满却步步紧逼,嘴里佩服道:“儿子甘拜下风。”
“前面左转柏源街第二个铺子。”许景澧指了方向,
袁满寻思起来,运用他最得意的小华郡脑海部署图,想了下,
是所医馆。
是说,油饼就得治。
见乔天醉盯着人家少年有些木楞,他上去,问:“怎么了?”
乔天醉怔怔道:“他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当然耳熟了,不昨天才见过他比试吗。”苻生抿了下嘴,觉得有被小师妹蠢哭。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准的?”
寻常人看不出来是何人投的壶,但袁满他们几个却知道,不是因为他们能看清用什么功法和身手,
而是许景澧碰巧从他们身边窜过来的,
他们的感官比常人要灵敏一点,眼见着黑球落地,那群眼熟的黑衣人就从人群掠过,紧接着自己脚边窜来个人。
想想都知道是谁了。
许景澧先是一愣,眉脚上扬,抹额上下蹭了蹭额头,
他无所谓了然一笑,“运气好,刚好站对位置。”
眼睛却是时不时眺望远处,看见追他的人又来了,
他急忙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绢帕,
那鸢尾蓝色的绢帕上绣着云汉绛河,
许景澧颇有些意外,
……喜欢星星吗?
他缓缓起身,将绢帕递给韶音,扯唇一笑,“这里人多,姑娘身上的物件可要好生收着。”
韶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帕掉在地上,
她看向面前的男子,
两颗虎牙被阳光一掠闪过灵光,笑容纯净的像湛蓝的天空,
真是个光一般的少年郎啊。
韶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敢多对眼,
她抿嘴接过手帕,道谢:“多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躲人!”
乔天醉双手怀抱,小小的身影斜拉出一道不长的影子。
见许景澧沉默,乔天醉眯着眼,继续逼问:“说!是什么人追你?犯过什么事?”
许景澧也没有慌乱,俯下身子,反而夸赞起来,“小妹妹长得跟狸猫一样,但要比它们聪明多了。”
狸猫?
怎么听着有点不太对劲,但以乔天醉的脑瓜子暂且想不出来。
就当是在夸自己吧。
乔天醉盯住许景澧,猜测:“是债主,还是取你性命的杀手?”
“小妹妹觉得呢?”爽朗的嗓音里隐有笑意,好像根本就不怕被猜出来一样。
乔天醉虽然容易轻信他人,脑子也不怎么转弯,但总的来说正义十足,要比许多年长前辈的心要纯正清澈,更重要的是那颗心,虽小,却总是在燃烧。
“我猜是杀手,你身上有人命,他们是来抓你的!”
许景澧打了个响指,“果真聪明!”
又说:“猜对一半。”
“是来抓你回去的吧。”苻生从乔天醉后面走过来,
许景澧只是挑眉含笑,示意苻生继续说。
苻生将自己的推论说出来,“那些人手上武器未曾出鞘,也并未有意将你逼杀,面上算不上凶恶。”
“你们凌云门都是聪明人啊。”许景澧拍拍手,不禁叹道。
乔天醉心里虽是得意,但还是要纠正他的措辞,“不是我们门派聪明,是我们小峰脉的人各个聪明,好吧。”
许景澧频频点头,笑颜逐开,“有趣。”
又看向人群中的投壶游戏,“你们要投壶?”
“那海光戒可是个宝物。”
许景澧扫到韶音的神情,只见她目光片刻不离那个宝物,“姑娘想要?”
韶音稍怔,然后立马摇头否认。
瞧见韶音的脸颊浮现一抹嫣红,他嘴角一斜,大跨步走向场中,示意,“我来。”
然后从袖子里掏出银子,开始投壶。
他的手法极快,凝神片刻,时机一到,就投中了。
而且极其熟练,站定的方位也是设计好的,
就像是——
他经常玩。
“恭喜这位小兄弟拿到我们海光戒一枚!”
许景澧两指捏住扳指,打量了半晌,然后在众人的欢呼中下了场。
“阿爹,你又一次让我折服。”
袁满凑过去叹道,这下是心服口服,称呼叫的那是一个轻车熟路,就好像已经叫了好多年一样。
真是没羞没臊。
这声叫又把许景澧吓得腿都发软,“可别,我可清白,没这么个好大儿。”
“少侠好准头,着实佩服,甘拜下风。”苻生向前躬了一身,诚心赞道。
许景澧摇头,“不准的,”
“这投壶讲求快、准,说来惭愧,我只稍拿捏了快,掰开就剩一半的机会能赢,刚巧这机会让我占了。”
意思是说,换个人兴许也能赢。
许景澧将海光戒摊在手心,淡然一笑,“姑娘,这宝物与你有缘。”
韶音垂眸,没有伸手去拿海光戒,
明白韶音的顾忌,许景澧故意说:“姑娘方才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奉上谢礼应该不为过吧。”
确实,正如乔天醉所说,方才为了躲人,才假意去捡地上的绢帕,韶音误打误撞帮忙替他打了个掩护。
真的是帮了个大忙。
韶音在乔天醉的鼓动下,还是接过了海光戒。
余光瞟到少年腰间系着青玉司南佩,刻有鱼纹,这东西可不是普通人家能佩戴的。
许景澧顺着韶音淡淡的目光看去,他捏住腰间的玉佩,
“我叫它锦鲤佩。”
毫不在意地慷慨道:“姑娘想要?我送你。”
韶音忙后退,双手摇晃。
心里慌张极了,这还送啊,可别送了啊,无功不受禄啊。
苻子然问:“少侠尊姓大名?”
“大名不敢当,在下许景澧。”
韶音突然开了口,愕然踟蹰,“锦……鲤?”
又看向许景澧腰间的司南佩,
许景澧想了一会儿,发笑应声,“嗯。”
“都差不多。”
“我叫苻子然,师兄苻生也是我的亲兄长,师姐韶音,师弟袁满,小师妹乔天醉。”
许景澧恭敬地回了一个礼。
“为什么把我放在最后!”乔天醉不乐意,心里憋着气,闹着。
对乔天醉这奇怪的关注点,苻子然无可奈何,“你最小当然放在最后。”
乔天醉看袁满一副幸灾乐祸的狗样子,她更气了,“我不管!我凭什么在袁满的后面!”
苻子然被乔天醉拽的晕头转向,他咬牙切齿本想说她点什么,却又无奈闭了眼。
眼不见为敬净。
“哦对了。”许景澧突然想起什么,
他向袁满抱拳谢道:“多谢小兄弟方才指路之恩。”
“我……其实……”袁满欲言又止,抓狂挠头。
有个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满见许景澧那般纯粹的眼神,顿了一会儿,
算了,还是做个好人吧。
“你走后,我把你的路线又告诉给那群追你的人了,对……对不起啊。”
许景澧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出眼角了,
“这有什么?”
“诚我不欺,谢的是仁兄的指路之恩,至于你跟别人怎么说是你的意愿,你既然好心告诉我正确位置,谢你还来不及,我又何来怨怼之说。”
“况且,遇见你们不是很幸运吗?最终还是躲过了他们的追击。”
袁满圆圆的眼睛眨了几下,听到许景澧这几句话愣在原地。
许景澧挥了挥手,纵身一跃,“这些稀奇珍玩若是诸位真感兴趣,晚上,疏棠街巷不明夜市,那里应有尽有,许能淘到些好东西。”
“有缘再会。”
说罢,人就消失在了远处的人流中。
袁满一脸幸福,“不愧是我阿爹,人这么豁达,”
“能跟他在一块儿,绝不会死于郁郁而终。”
乔天醉敲了下袁满的脑袋,学起苻子然的做派来,“没脸没皮,回去后别怪小峰脉不认你这个怂包。”
真是食物链啊,一环扣一环,一环更比一环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