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浮生馆,恒娘连面子功夫都不想做。她根本没让无虚子进门,直接让他站在了外面。
然后自己去二楼拿了两瓶上次药王送来的固元丹后,再出门扔给了无虚子。
“多给你一瓶,赶紧滚。”
无虚子被如此怠慢,却丝毫不生气。以她的地位,别人敢这么对他,他早就怒了。可恒娘不一样。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今天不仅拿回了自己丢的,还多赚了一瓶,这还不算药王的丹药肯定比他的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他就该见好就收了。
青泥在浮生馆里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见恒娘进门,就不满道:
“给他一瓶就不错了,恒娘你干嘛要多给他一瓶啊?”
闻言,恒娘又忍不住瞪了苏量一眼。
苏量转开头,不敢与她对视。
这时候,柳先生已经把朱岩抬到了内间。然后方大娘也煮了健脾养胃的小米山药粥。
红枣洗净,去核,用水浸泡半个时辰;山药洗净,去皮,切成片状;小米淘洗干净。锅置火上入水,下入红枣、小米、山药,大火煮沸后转小火熬至粥黏稠即可。
“先别急着给他吃,先催吐一下吧。还不知道咱们这位“苏世子”都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呢。”恒娘说。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看向苏量。
苏量,或者该叫他追风。追风被看得很不自在,梗着脖子硬邦邦说了句:
“也没什么,就是一点草料而已。”
众人:“……”
这还叫没什么啊?
柳先生又赶紧去准备盐水帮朱岩催吐。一番折腾下来,朱岩去掉了半条命。
追风一直目光冷冷的看着。
“如此折磨他,你很恨他?”
不知何时,恒娘已经坐在了他对面。
“那当然。”他毫不犹豫的说。
“方才邵将军问你,是不是因为朱岩杀了你,你才这么恨他的。你说我们不懂。所以我猜你心里真正的心结另有其它。给你个机会,说说看吧。”
邵玉也默默坐了过来,竖起了耳朵。
“我……”
追风不太想说,索性问道:
“他呢?”
“谁?苏量吗?”恒娘问。
追风点头。
可恒娘却告诉他:“苏量不在这里。”
“怎么可能呢?”他脱口而出。
如果不是有人找到了恒娘这里,追风可不相信她会因为昨天自己遇到邵玉,就来找自己。
恒娘看出了追风的疑惑,解释了一句:“苏量确实不在浮生馆,昨天来浮生馆的人也不是他,而是苏丹雨和孔贞贞。”
追风恍然大悟,嘀咕了一句:“原来是他们。”
随即又激动起来:“我没囚禁他,我也找不到他。”
恒娘安抚的笑了笑:“我知道。”
“那他在哪儿?”
“几个月前你的身死之地。”恒娘轻飘飘的说。
但这句话在追风看来却重如千钧。
邵玉也认真了起来。苏量的下落终于出来了。
“你一直在回避你的心结所在,那不说就不说吧。也许你知道了他留在战场上的原因,就能解开心结了。”
说完,恒娘抬起手,一面水镜出现在空中。
北江,一身盔甲的年轻将军在战场上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几个月过去,这里早就被打扫干净。被马蹄踏平的土地上,也生出了星星点点的绿意。
一只野兔精从他身边跑过,还冲他打招呼:
“苏将军,还在找你的马呢?”
苏量笑了笑,应了句:“是啊。你去找吃的吗?”
显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追风张大了嘴巴:“那只兔子说什么?他留在那里是为了找马?”
恒娘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接着看就知道了。”
千里之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别找了,这里早就被清理过了。你找了这么久,也该放弃了。”
“不行。我和追风患难与共,在最难的时候都没有抛弃彼此。他现在为我而死,我不能连他的尸骨都不带回去。”苏量语气坚定。
“可现在死了的是你啊。”兔子精无语的说。
苏量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就找找追风的魂魄也行。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投胎,下辈子还做朋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记得离开战场的时候虽然受了重伤,但绝对还是活着的。之后他一直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清醒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以至于几个月了,他还是会时常忘记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
还好,他虽遗憾自己的报复没来得及实现,也担心自己的父亲和妻子会为他的离开而伤心。但他也愿意以平和的心态面对这一切。
他现在只想找到追风,尸骨也好,魂魄也罢,总之也算对得起他了。
。
水镜外的追风已泪流满面:“怎么会?他竟一直在找我。我……”
“所以你的心结到底是什么?”恒娘又问了一次。
这次追风终于说了出来:“我只是不想被丢下。”
他用手捂着脸,泪水湿润了衣袍。
他从出生起,见到的第一个活物就是苏量。他们相依为命,一起度过了最难最苦的几个月。后来回到军营,更是和苏量同吃同住。他明白苏量所有的抱负,明白他对父亲的敬爱和想要超越的心理,也明白他对能娶到孔贞贞的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