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斌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的不对,惹得贵妃娘娘如此。
“臣该死,娘娘您没事吧?”
曲文斌惶恐的声音让林瑶清醒过来,她今天真是太失态了。
“我没事。你起来吧,不关你的事。”她擦了把脸上的泪,温和的对眼前的年轻人说。
想起刚才贵妃娘娘问起自家二叔时的奇怪表情,还有刚才自己的这番回答,曲文斌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但这个想法太过可怕,他不敢再往下想。
林瑶看出了眼前年轻人的惶恐,安抚的冲他笑了笑,主动又把问题拉了回来:
“如果我能让陛下改变心思,你可愿好好对待我的女儿?”
曲文斌再次愣住,贵妃娘娘能有什么办法让陛下回心转意呢?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贵妃娘娘问他的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说:“臣愿意。臣此生愿与公主一生一世一双人,永远忠诚于公主。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举起手,指天发誓。神情之认真,让林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能一辈子记住今天和本宫说的话。回去等着吧。”
于是曲文斌一头雾水的离开了此处,一直到回到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恰在此时,他正好在书房遇见了他的父亲。出于好奇,他向父亲旁敲侧击的打听了林贵妃和自家二叔的事情。没想到素来温和的父亲竟疾言厉色的斥责了他。
“昏了头了你。这种话也是随便能说的吗?弄不好我们和林家都会惹怒天颜的。”
虽然被父亲骂了,但曲文斌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惊骇的同时,他又隐隐生出一股期待来,贵妃娘娘会成全他们的吧?
……
豫州水患和瘟疫都已渐渐平稳下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邵玉并没有多高兴,因为他在这里认识的新朋友曲潼眼看着就活不了几天了。
大约是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好活,曲潼这几天倒越发没有顾忌起来。邵玉今天来看他的时候,曲潼正开了这二十多年存下来的青梅酒在自斟自饮。
邵玉的眉头立刻就拧起来了,上去就想要抢下他手里的酒。
曲潼笑呵呵的躲开他的手:“行了邵将军,我都没几日可活了,你还不能让我在临死前喝个痛快啊。还是说你看上了我这些酒,舍不得让我喝,想在我死后占为己有啊?”
邵玉又好气又好笑:“瞧你说的什么话?我看你今天精神倒是不错,说不定就能好起来了呢。”
曲潼却不想顺着他的话来说:“将军难道不知有个词叫回光返照吗?”
邵玉沉默下来,悲伤的气氛在两人间无声蔓延。
“唉!将军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吧。要不陪我喝两杯?”终于,曲潼率先开了口。
“先生倒是洒脱,就当真没想过你的家人和我们这些朋友?”邵玉问。
“想过啊,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人这一辈子总要生老病死的,人和人之间也总会有离别。看不开、放不下,苦的就是自己。”曲潼说。
邵玉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酒香浓郁却又带着微微甜意的酒水充溢在口腔。
“可若人人都能放得下,这世上便也没那么多自苦的人了,不是吗?”反正他是放不下的,邵玉想。
说到这里,他突然就想起了恒娘,她不就是放不下邵青,才会在宁城守了千年,做了这么多以前想也不会想的事情吗。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她可曾有一刻后悔过?
大约是没有的吧。否则她也不会和自己有了这么一段关系。而他们之间到底又算什么呢?邵玉不知道。
“豫州现在物资缺乏,想找点下酒菜是没有的了。但喝酒总要找些事情来做才好。邵将军不介意的话,就讲讲你的故事吧。”曲潼突然说。
大约是因为曲潼已经讲了自己的故事,又或者是因为面前的酒有些烈,邵玉突然就很想把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事情一吐为快。
“我,我认识了一个女子,第一眼见她,我好像就喜欢上了她。而她也喜欢我。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并不了解她。甚至她喜欢的那个人也不一定是我。她好像只是把我当做那人的替身,但又不完全是。我不知道这个事情要怎么跟你解释,总之就是我觉得我爱的不是真正的她,她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我。”
邵玉有些烦恼,他不知道要怎么和曲潼解释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不清不楚的表达,曲潼肯定不明白。但他又不能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不由有些抱歉的看向曲潼。
可他对上的不是曲潼疑惑的眼神,而是一双清明的含笑的眼。
“那你放得下他吗?”曲潼问。
邵玉摇摇头,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呢?他要是放得下,就不会来到豫州,躲着恒娘了。
“那你觉得,她心中有你吗?”曲潼又问。
邵玉想起恒娘那句:“从来就没有其他人。”的话,不由点了点头:
“大约是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