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堂事的面前,站着丁主簿、胡主簿以及古周手下另外一个副主簿三人。
听着三人的汇报,裴堂事面无表情。
“这么说来,这几日,萧元和木易走得很近?”裴堂事似是自言自语的问道。
丁主簿与胡主簿两人对视一眼。
他们收了萧元不少好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此刻自然要帮萧元说点好话。
“裴大人,那萧主簿虽然与木易走得比较近,但小人认为,他却并无私心。”胡主簿说道。
“小人也是这么认为,那萧主簿之所以与木易走得近,纯粹是不想让船坊丢了这单生意。”丁主簿也在一旁帮腔道。
“嗯?是这样?”裴堂事对二人的话有些怀疑。
“千真万确。”丁主簿答道,“其实,萧主簿对裴堂事你这次扛下郡守的压力,一直非常钦佩,他时常对我们说,裴堂事你有担当,乃是我辈楷模。”
“是吗?”裴堂事听了,脸上露出笑容。
这个萧元,平日里看不出来,想不到背着自己,竟然还说了这么多好话。
“那木易和古周呢?”
“恕小人直言,木易此人,唯利是图,这段时间他拉帮结派,已经笼络了不少人心。”丁主簿道。
“古周那厮,更是废物一个。”第三个副主簿开口说道,“这货平日里就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姿态,动不动就打骂手下人,也就是他是郡守远亲,否则,怕是早就被人打死在路边了。”
“裴大人,这样的人一旦上了位,可不好处理啊。”胡主簿脸上有几分担忧道。
“没事,废物一个,有什么好担忧的。”裴堂事对古周并没有什么忌惮,“他只不过是郡守的一个远亲,想要取代我的位置,没这么容易。更何况,这次我跟郡守立下军令状,郡守也已经答应,主事之位,让我自定即可。”
三人听罢,都不再说话。
裴堂事想必已经有了想法,他们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其他方面呢?”裴堂事又问。
“这段时间,船坊大小事务,萧主簿都交给我来管理。”胡主簿说道,“萧主簿说,今后他会渐渐放权,让我接手所有事务,他只安心帮船坊拉订单即可。”
“木易这边,基本上活儿都是我来干,但是拍板的决定权,都在他的手中。”丁主簿道。
“古周那厮,基本什么都不让我干,甚至有时候连船坊都不让我进。”
听了三人的汇报,裴堂事心中大致有了数。
他对萧元开始有了一些兴趣。
这个人,有点意思。
能力很强,而且懂的放手,知进退。
这样的人,留着,也还有些用处。
至于另外两个,古周纯纯的废物一个,留着没用。
木易,哼哼,工具人罢了,先让他嚣张两天,等单子签下来了,再慢慢收拾他。
……
望江楼内,萧元将自己这些天来的成绩向方即墨做了汇报。
方即墨非常满意。
“看来,是时候了。”方即墨看向孙匹,“明日我们去付订金。”
“是,少良造。”孙匹恭敬应道。
“萧兄,明日之后,木易就要上位,这段时间,你要更加小心。”方即墨道,“木易做了主事,无论是他还是裴堂事,都不会继续留着古周,他定然不会继续留在船坊。”
如此一来,木易升职,原本三大主簿,就只剩下了萧元一个。
“木易新官上任,为了笼络人心,将自己的位子坐稳,他一定会将原本三个副主簿交给你节制,这是你支持他上位的回报,同时,也是因为你能力强,可以帮他分担很多事情。”方即墨道。
“我该怎么做?”萧元知道,这些不是重点,接下来的动作才是关键。
“接下来,你要继续放权。”
“继续放权?”
“没错。继续。”方即墨道,“你继续安心拉你的订单,船坊的一切事物,你都交给三个副主簿去做。”
“为什么?”
萧元不明白。
虽然他的官职没变,但权力确是实实在在大了不少。
一人节制三个副主簿,这和以前的主事比差不多了。
此时不正是他大展拳脚,做出成绩的机会吗?
“不是。”方即墨解答了他的疑惑,“你现在的职位仍然只是主簿,就算你做出了成绩,也是别人的成绩。
你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难道你愿意?”
萧元摇头。
他当然不愿意。
无论是木易还是古周,他都看不上。
这次帮助木易,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放权给三个副主簿,就是放权给裴堂事。
等到木易发现他被架空了,这件事就变成他和裴堂事之间的矛盾。
你猜,木易和裴堂事干起来,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这还用说?
当然是裴堂事。
萧元恍然大悟。
这样一来,加剧了二人之间的冲突,木易很快就会被裴堂事踢走。
到那时候,谁会接手木易的主事之位?
除了自己,还有别人吗?
裴堂事要的只是船坊在他的掌控之下,有三个副主簿直接听令于他,整个船坊还不是他说了算?
自己这个主事,相当于也被架空,并无实权,留着自己,还能帮他拉拉单子,提升一些船坊的收入,关键时刻,还有人背锅,何乐而不为?
萧元想到此处,整个思路已经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他再看向面前的青年,心中满满的敬畏。
太可怕了,这个年轻人。
他躲在幕后,操控一切。
自己,木易,古周,裴堂事,都只不过是他的棋子。
尤其是那裴堂事,恐怕直到此刻还以为是自己在掌控全局。
殊不知,他的每一步,都是别人预先为他设计好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太可怕了!
如果面前之人算计自己,自己能识破吗?
必然不能!
更何况,谁敢说他现在就没有在算计自己呢?
自己一介寒门,他一个宁国贵族,和自己称兄道弟,帮自己上位,图什么?
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若他真有所图,必然巨大到自己难以想象!
萧元此刻脑中想法多得已经快要成浆糊了。
他越是多想,就越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宁国贵族的可怕。
他猛的摇摇头,将这些想法抛开。
管那么多做什么?
自己只是一个寒门子弟,天塌了也轮不到他来顶着。
更何况,若对方真有所求,也未必是坏事。
跟着这种人,总比跟着裴堂事,木易那种人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