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外,萧元刚刚跳下马车,便见孙匹笑脸而来。
“萧主簿!”
孙匹的热情有点用力过猛,隔着老远就一路小跑,向着萧元而来。
此刻的萧元内心甚是慌乱,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孙匹是什么人?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那可是宁国互市的副主事!
绝大多数时间,宁国互市都是他在做主!
就算是这南江郡守见了他,双方也是客客气气。
可以说,两边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这样的人物,怎会对自己区区一个主簿如此热情?
“孙大人!”
萧元内心惶恐,连忙向着对方施了一礼。
“哎呀,早就听说萧主簿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孙匹拿出他溜须拍马的看家本事,不管三七二十一,见面先来一通商业吹捧。
“孙大人之名,在下也是如雷贯耳。”都是商场老油条,萧元亦深谙此道。
两人说罢,对视一眼,同时开怀大笑。
棋逢对手,大家心照不宣。
只不过,孙匹现在笑的是真开怀,而萧元却是底气不足。
“萧主簿,这边请。”
孙匹主动在前方引路,一时间,令萧元成了整个望江楼关注的焦点。
“喂喂,那不是宁国的孙主事吗?”
“互市主事的那个孙匹?”
“就是他!”
“好家伙,他身后跟着那人是谁?竟然能让孙匹为他引路?”
“我认得此人,他是营造堂裴堂事手下的萧主簿。”
“主簿??区区一个主簿,能让孙匹为他引路?此事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呵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说船坊主事陈魁告老,要选一个新主事。这萧元是三个主簿之一,也很有希望啊。”
“原来如此。”
“这萧元既然搭上了孙匹这条线,看来,是有大买卖了。”
“若是这一单能成,你们说,萧元会不会就是船坊下一任主事?”
“极有可能啊。”
“啧啧,船坊主事,那可是个肥差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避讳。
众人的讨论声传进萧元耳朵里,让萧元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成为了船坊主事一样。
一定要拿下这一单!
萧元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二人在望江楼中不断穿行,萧元心中愈发忐忑。
再往前走,就是贵宾区域了。
这望江楼的贵宾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
他一介小小的主簿,平日里是绝对没有资格踏入这片区域的。
转个一个弯角,眼前一切,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地。
莺歌燕舞,灯火辉煌。
萧元不由得喉头微动。
“萧主簿是第一次来吧?”
前方,孙匹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
“在下惭愧。”
萧元也没隐瞒,他区区一个主簿,望江楼这片区域不对他开放,这不是什么秘密。
“嘿,今天,给萧主簿介绍一位大人物。”
孙匹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一笔带过。
“大人物?!”
萧元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见过的大人物,也就是营造堂的裴堂事和孙匹,就连南江郡守他都没有见过。
而孙匹口中的大人物,究竟是能有多大?
此时,孙匹的脚步在房门前停下,转过身来,对着萧元微笑。
到了!
萧元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看上去表现的更加从容自若。
他的预感没有错,这可能是改变他一生命运的重要时刻!
屋子里传来阵阵丝竹乐音,显然,里面的那位大人物此刻兴致不错。
孙匹轻敲房门,三声后,推门而入。
萧元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房间的装潢,极尽奢华。
屋内的舞女歌姬,一个个衣着清凉,身材凹凸有致,容貌更是惊为天人。
萧元心中暗暗盘算,这样奢靡的消费,一个晚上,怕是顶得上他一个月的收入。
果然是宁国来的大人物,真特么有钱!
房间内,一个孤高身影,背对众人,独自对着窗外明月。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吟罢,仰头饮下一杯。
方即墨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古人都喜欢背对别人,抬头四十五度看天。
现在他明白了。
为了装逼。
这次,自己也效仿古人,甚至还特意加了一首应景的《静夜思》,这逼格应该够高了吧?
“少良造,孙主簿到了。”
等到方即墨装逼完毕,孙匹才非常配合的开口。
方即墨非常优雅的放下手臂,低头,缓慢转身,侧身四十五度面向屋内众人。
一缕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披上一层白霜。
萧元微微一震。
眼前之人,此刻好似谪仙降尘!
方即墨心中大呼过瘾。
他始终记得某山东老乡曾经说过,出场要帅,就不能正对别人,一定要侧着身子,这样就会显得很有气势。
今日一番尝试,果然诚不欺我!
“见过大良造。”
孙主簿被方即墨的气势所压迫,一时嘴瓢,开口第一句话就犯了错。
方即墨呵呵一笑,也不纠正。
“孙主簿,为你介绍一下。”此时,轮到孙匹出场,“这位,乃是我宁国少良造,文氏一族才俊,文山文先生。”
“原来是文先生,久仰久仰。”孙主簿哪里听过文山这个名字,就连所谓的文氏一族,也是今日方才知晓。
但宁国老士族众多,这个文山如此年轻,爵位便已经升到了十五级少良造,足见其背后势力是多么的强大。
“啊哈哈哈。”孙匹笑了笑,主动为萧元斟上一杯酒水,“此番请萧主簿前来,乃是有一桩大买卖想与萧主簿商谈。”
“是吗?不知少良造有什么地方用得着萧某?”萧元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大买卖,绝对是大买卖!
“文某此番南下,是为家族办事。”方即墨不紧不慢的说道,“如今宁晋互市,如火如荼,我文家身在宁国,自然也想要分一杯羹。”
萧元一听此话,立刻就明白了。
从宁国内运送货物到南江,最快的方法,当然是走水路。
而宁国的货船,不但航速慢,而且造船的周期长,远远比不上他们南江船坊的货船。
“原来少良造是要想要买船,这简单,只是不知少良造这次来,欲买几艘?”萧元问道。
“我在码头上,见有一船,长约三十丈,这样一艘船需要多少钱?”方即墨问道。
“哦,那是我们船坊所造的大型货船,一艘的价格,大约在一千贯钱。”萧元连忙答道。
一千贯?!
一贯一千钱,一千贯,就是一百万一艘。
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