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擅自进攻离国这件事,方即墨并没有多担心。
问题的关键,在于私自招揽并承诺赦免那一万叛军。
他方即墨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赦免叛军?
就算是白孚也不行。
“白军侯,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宁王短暂的发泄后,立刻恢复了冷静,“寡人不相信,你是一个如此不知轻重的人。”
“大王……”
白孚此刻略显佝偻的身体微微一颤。
“起来吧,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宁王道,“你是我宁国的英雄,如果不给你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寡人岂非是太无情了。”
说罢,宁王又看向一旁的安国君:“安国君,就算要治罪,也要充分了解事情的经过,你以为呢?”
“臣,无异议。”安国君说罢,退到一边。
“臣在公子良的叛军之中,俘获了一名离国军的奸细。”
“什么?!”
“离国军??”
“你是说,这事儿暗中,是离国人在搞鬼?!”仅一句话,宁王的怒火就被点燃了。
“不仅仅是叛乱,就连方小子南境剿匪,也是离国人在暗中谋划的。”白老头儿适时的为方即墨邀了一功。
“方小子,可有此事?”宁王转头看向方即墨。
“确有此事。”方即墨道,“这整件事,就是一件针对宁国、渊国和祁国的阴谋。”
“啊??”
“怎么又把渊国和祁国牵扯进来了?”
“来人,传祁国使者!”宁王一抬手,阻止了方即墨继续往下说。
祁国使者此刻仍在云京,此番前来,是护送祁国公主,前来与宁国联姻的。
既然此事关系到祁国,那么让祁国使者来听听也好。
不一会儿,祁国使者也来到了大殿之上,连同公子昭也被一起叫了过来。
祁国使者见了公子昭,一脸的姨母笑,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能不满意吗?
如今长公子叛乱被平定,那么太子之位,自然就是公子昭的。也幸亏他们来得早,否则,这事儿宁王说不定还不会同意。
“方小子,你继续说吧。”见祁国使者和公子昭都来了,宁王才让方即墨继续。
方即墨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在众人面前一一道来。
众人越听,神色越是凝重。
那个莫离,当真神鬼莫测到了这种地步??
“离国对我祁国用兵??”
这时,轮到祁国使者大惊失色了。
祁国虽然强大,但比起离国,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宁王,我祁国与宁国乃是盟友,当初二公子与泰昌君约定,一国有难,另一国定当相助,请宁王,助我祁国一臂之力!”
群臣和宁王都把目光投向公子昭。
公子昭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表态,这是他为泰昌君许下的承诺,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坚持。
“父王……”公子昭刚要说什么,宁国再度抬手,打断了他。
“祁国使者无须担心,既然是宁国公子许下的承诺,那就是寡人许下的承诺,宁国必当信守承诺。”宁王道,“此刻,宁国六万大军,已经奔向离国周郡。”
“当真?!”
祁国使者听了,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他没想到,宁国的态度,竟然这么坚决。
“寡人何曾说话不算?”宁王沉声道。
“外臣在此,谢宁王!”祁国使者有些激动,拜完宁王,又转向公子昭,“谢公子!”
公子昭没说什么,只是回了一礼。
群臣这下心中都放心了。
既然和盟友早就有约定,那么进攻离国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大罪,而且如今离国的主力都集中在北方与渊国和祁国交战,周郡,他们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拿下!
对宁国来说,这可是咬下了一块肥肉!
“昭儿,你随祁国使者,一起去见一下那位祁国公主吧。”
这边已经不需要祁国使者和公子昭了,宁王立刻赶人。
“是。”
公子昭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方便太出头,要低调。
只要他能够稳住,那么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安国君,既然此事事出有因,可否就此揭过?”
宁王也明白了,这事儿归根到底,白孚的出发点是好的。
宁国军力大损,如果不招募叛军,周郡就算是拿下了,也难以守得住。
于情于理,他实在不想因为这件事,进一步追究,甚至治罪。
“大王。”安国君上前一步,道,“虽然事出有因,但宁国法度,不可违背,否则二十年来的努力,从此付诸流水。”
“你……”宁王无语。
安国君偏偏这个时候犯轴,连他的面子也不给。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都如此,那我宁国法度,岂不是成了摆设?”安国君道,“白军侯擅作主张,招揽叛军,臣恳请宁王,依法严办!”
“你……”
宁王还想说什么,却被白孚打断。
“大王,安国君所言有理,宁国法度,不可因臣而废,臣恳请大王治罪。”
“罢了。”宁王无奈。
这些个臣子,一个比一个忠心,也一个比一个轴。
“白孚,自己去廷尉府报道吧。”
宁王也懒得管这烂摊子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自己暗中跟张廷尉说一说,让他酌情轻判,也就完事儿,何必在这里多费唇舌。
“谢大王!”
白孚再度叩首。
“哎。”
“白将军,你这是何苦?”
群臣扼腕叹息,纷纷离去。
安国君看了方即墨一眼,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开。
反倒是关内侯,嘘寒问暖,深怕方即墨有个万一。
毕竟,方即墨现在可是他的女婿。
叮嘱了两句,让方即墨有空多去看看姜晓,关内侯便忙自己的去了。
“白军侯,你为什么……”方即墨来到白老头儿面前。
他万万没想到,白孚竟然也会选择帮他背这个黑锅。
要不是白孚,现在要进廷尉府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别。”白孚站起身来,立刻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做派,“别婆婆妈妈,恶不恶心?”
“……”方即墨无语。
他刚刚有一些感动,结果老头就给他来了个原形毕露。
“臭小子,你现在明白你闯多大祸了?”白老头儿道。
“我……”方即墨没法回答。
如果是自己,安国君是不是也会坚持给自己定罪?
非常有可能。
或者应该说,以安国君的为人,不这么做才不正常。
“放心,死不了的。”白老头儿拍了拍方即墨的肩膀,“老子毕竟刚刚平了叛乱,不至于要了老子的命。”
话虽这么说,但削去官职,甚至降为平民,恐怕也是免不了的。
可是,白老头他在乎吗?
他根本不在乎。
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了,苦修多年的气血之力他都舍弃了,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看不开的?
“去见见安国君吧,见完了,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