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阮替君湛拆着纱布的手不由顿了顿。
心道这人怎的如此不讲究,这女子闺阁之事,他一个男子怎好如此随意的相问。
莫非是被那宁世子给带歪了?
暗自叹了一口气,她只得如实回道。
“不曾,昨日小女不是同王爷说自己研制了些女子养颜之方准备开铺子吗”
“方才不过是在净身时试用了一二,想是气味一时半刻还未散去。”
只是话刚落下,她才忽而想到这人是有洁癖的,或许是对这气味也有些讲究。
忙补充道。
“若是王爷不喜,小女往后替您换完药再回去梳洗。”
今日不过是因着被半夏拖着逛了许久行宫,身上发了些汗,她才提前沐浴的。
君湛听着身后传来的温声软语,只觉那若有似无的香味越发撩拨着自己的神经。
听她这般说,应是准备恢复自己的容貌了。
也是,天下哪有女子真能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容颜的。
只是想到她后来那艳绝京都的容貌,仿若私藏的明珠即将被人发掘,他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淡淡不愉。
只道了声“无妨”便不再言语。
叶阮无甚察觉的继续着手上的事,只是随着她的动作,头上本就松松插着的玉簪忽而从发间滑落。
元宸殿内室铺着地毯,那支雕刻着竹纹的玉簪掉落在地后并未发出多大的声响。
只是原本束在叶阮脑后的青丝却即刻散开来。
这时她已经开始拿帕子沾了水,细细替君湛清理原本残留在背上的药了,一时也顾不上重新打理。
而那散开后的青丝随着她俯身的动作,便时而清清浅浅的自君湛背后掠过。
渐渐的,君湛直挺的背脊,和那因着这些年腿脚不便只能改而练习弓弩而形成的好看的手臂肌肉线条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只觉那丝丝绕绕的香味更加频繁的窜入鼻尖。
身后之人那有些凉意的手指与不知是何物,却如羽毛一般的不明物体,交替的自他的身上划过,直挠得他心痒不已。
屋中烛光摇曳,君湛的耳根似被那烛熏得微微泛起了可疑的红。
身下那股燥意亦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他垂下眸,感受到身体慢慢发生的变化,一张本就轮廓分明的脸愈发紧绷着。
他眼神一扫,随手将一旁的薄毯拉了过来盖住双腿,心中不由生出了些恼意。
从前防备着她还好,可自从安阳县回来决定卸下心防后,心中对她的在意却似乎被唤醒了般,渐渐难以自控。
可她呢……那对着他的样子,谨慎小心,恭谨有余,却唯独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他一直以为万事都有其道,只要他肯悉心钻研,总能得其法,可唯独这女子的心,让他难以捉摸。
他究竟该拿她如何是好?
“王爷可是冷了?”察觉到君湛的动作,叶阮十分“贴心”的问道。
君湛灼热的掌心微微握拳,发出的声音亦是哑得不成样子。
“嗯,天凉,你动作快些。”
叶阮听到他这嗓子似是真的受了凉一般,即刻从善如流的应道。
“好,如今夜里确实是寒意十足了,下次换药的时候,小女让半夏生一个暖炉在一旁,王爷觉得可好。”
君湛闭了闭眼,强行将体内那抹燥热压下……
他哪里是冷,明明是热得不行了。
隐隐觉得是不是该让“告假”的府医回来了,却又贪恋着与她之间的这份“亲密”,他心中微微叹息一声,继续哑声道。
“你安排便是。”
……
平南王归京这日,是个好天气。
辰时刚过,声势浩大的车马大队便出现在京都的大街之上,引得百姓们纷纷侧目。
平南王薛天逸一身锦袍,骑着高头大马,精神矍铄的行于最前方,面容间尽是武将的坚毅。
而平南王的车马大队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辆华丽的马车。
那马车的车厢上镶嵌着精美的花纹,车轮则是用上好的乌木制成。
马车周围还有骑卫相护,看上去威风凛凛,让人不由想对那车中之人一窥究竟。
这正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忽而掀开了马车的车帘,一道爽朗女声的随即响起。
“娘,这便是您自小长大的京都吗?”
那女子并不像一般京中闺秀一般在马车内端坐着,而是半跪在马车侧位上将头伸了出去。
探出的一张脸,明艳而炙热,一身红色衣衫亦似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
见她探出了头,原本骑马随行在一旁的平南王世子薛清越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快退回去!成什么样子。”
薛南珠捂着脑门吃痛一声,瞪了哥哥一眼,转身便向坐在马车内的母亲告状。
“母亲,大哥又对我动手!”
车内一个贵妇人伸手将她拽了回来没好气的道。
“你当我是你父亲不成,不分青红皂白替你出气!”
“你大哥说的不错,这里不比在封地,你得拿出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来!否则小心被人背后嘲笑了去,到时你哥哥和你父亲可帮不了你。”
薛南珠撇了撇嘴。
“女儿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呢,我早就说了让我与父亲哥哥一同骑马,你们非得让我坐轿子”
“我这不是自记事以来头回入京,心中好奇得紧嘛!你们何必处处拘着我,这一路来,母亲念念叨叨的,女儿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薛夫人宽纵的瞥了她一眼。
“你急什么,等随你爹进宫见过陛下述完职,再让你哥哥带你出来就是!”
“你别忘了这次可是你求着你父亲回来的,你可得听话着点!否则,小心他答应你的事不做数!”
薛南珠闻言这才老实了下来坐回母亲身边,只是忽而想到什么,脸上不由染上一抹薄怒。
原本肆意飞扬着的眼角顿时也垂了下去,神色有些怏怏的道。
“我知道了,母亲。”
薛夫人看着这个被父兄宠上了天,甚至不惜为了她回京的女儿,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