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姮一脸沉重,和巴音一起,向胡三的尸体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这个老头,他发明的丧尸遥控器,在经过庇护所的改良后,已经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我-----连---烧的---纸钱---都---都没有------哇-----三-----三叔-----”大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三叔什么都准备好了,就是白事儿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就连门口的白布,还是他扯的旧窗帘。
吴姮看着大波,也红了眼圈。她从背包里拿出几沓金银纸和打好孔的草纸。这是她之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的,出来前,她特意找出来的。
看到吴姮手里的东西,大波噗通一下给她跪下了,“姐姐啊,你以后是我亲姐姐啊-----------”吴姮连忙蹲下,起身拉大波。花臂也抽搭着帮忙拉,“兄弟,妹妹没你老------”
巴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靠在墙边,眯着眼点燃。
“花臂哥,胡三叔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巴音问。
花臂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三叔这几日都有点奇怪,每天吃完饭就去隔壁的院子里,话也不多。但每天都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前天还嘱咐我们提前储备好入冬后烧的劈柴。“
突然,大波抬起头,抽抽嗒嗒的说,“我叔-----我叔上辈子---上辈子还------”
巴音心中一紧,连忙把话头接下去,“波哥,你别拿过了,下辈子,三叔一定会享福的。”
大波还想说什么,巴音却也不给他机会,“三叔的葬礼你们打算怎么办?”
“三叔走的安宁,心疼我们。三叔死了以后也没有变丧尸,我们本想把他埋在村头,但是又怕现在这个年月,死人也不能入土为安。”花臂有些懊恼。
“三叔生前有没有什么遗愿?”吴姮轻声问。
大波擤了擤鼻子,“我---我不---不记得了---哇------------”还没说完,他又张开嘴大哭了起来。
花臂边擦眼泪,边拍着大波的后背,“要说三叔心里挂念的,应该就是他这十几条狗子了。说来也是,从昨晚之后,这些狗子不吃不喝,就这么围在这,我觉得这样下去,没几天,这些狗我们也照顾不好了。”
吴姮看了眼地下那只草地笨,它安静的趴在地上,可是眼里却没有一丝光亮,就好像丧失了希望。
她心疼的摸了摸草地笨的脑袋,想起了第一次见它时的样子,那时它刚从偷狗车里幸存,眼睛里满是求生的欲望。
“笨笨,带着小伙伴喝点水吧。”吴姮轻声安慰。
草地笨温柔的舔了舔吴姮的手,舌头是温热的,鼻头干干的。吴姮叹了口气。
“如果不土葬,那就只能火葬了。你们有没有这样地方?”巴音小声和花臂商量着。
“我们旁边倒是有个烧尸坑,但是那是烧丧尸的。不知道三叔会不会介意。”花臂眼圈通红。
大波抬起头,“不会的,三叔不会介意的。我想起来了,前些天,我三叔又给那个烧尸坑加了盖子,做了新的通风管道,三叔说,这样改装后,温度会上升的非常快,哪怕十几个丧尸一起烧,也就是50分钟就能行。”
“三叔对这个还有研究呢?”巴音有些好奇。
花臂点点头,“前些天,我偶尔翻到三叔随手做的一些笔记,里面就有这个烧尸坑的。”
见巴音挺好奇,花臂立刻回屋去拿。
吴姮接过本子,巴音也凑过来看,只见那一页,胡三仔细的画了好几张那个烧尸坑的草图,上面还写着人类尸体被火化后的变化。
“尸体点火30秒后,毛发和衣物会焚烧殆尽。10分钟后,皮肤和肌肉组织开始炭化,发出滋滋的声音,并开始萎缩,就像烤架上的肉串,肢体也会弯曲晃动。20分钟后,大部分软组织已经被烧完,肋骨开始外翻,体内积液喷出,内脏收缩。”
看到这,巴音胃里开始有些翻涌,吴姮倒是面色平静,又翻了一页。
“30分钟后,骨头开始破裂,50分钟后,就只能剩下一些灰烬与残渣-----”在这一页的最后,胡三还备注了一小行字。
“今天,一个丧尸安装了心脏起搏器,尸体出现了爆炸的现象,以后要多注意。”
看着烧尸坑的草图,巴音称赞道,“胡三叔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啊,这样的事情都要研究的这样仔细。”
“我之前也劝过三叔,研究这些也没什么用,可是胡三叔的那个劲儿一上来,谁也拦不住。那些天,他还自己偷偷出去抓丧尸,每天要烧好几个,他就站在围墙上观察。”花臂又抹起了眼泪。
“这可不是小事儿啊!”吴姮感慨,“这才几个月,病毒、丧尸、地震、海啸,接踵而至,末世就这样来了。盘山还看不出来,听说城里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老鼠、蚊虫和蛆虫,庇护所来的这些幸存者,如果再晚来一个礼拜,估计也都会死于传染病。”
“可不的,盘山人口还不太多,市中心里,那些老鼠比小猫还要大,天天吃人肉,眼睛都吃的血红,到处都是臭的,呼吸一口就要晕过去。”大波抽噎着说。
吴姮赞同的点点头,又突然问,“大波,海啸后你去过城中心吗?”
大波刚想回答,巴音插嘴,“也不用去过,这几天庇护所过来的幸存者,随便打听一个就都能知道。”
花臂有些愧疚的低下头,“我平时还总是背地里嘲笑三叔------”
原本根据传统,家中人去世后,是要在家里停尸三天的,但是考虑到现实的情况,大波决定下午就将胡三的尸体火化。
“我三叔死的奇怪,我不想冒险。万一他要是有什么变化,我可不想再杀死他。”大波抹着眼泪。
中午,花臂煮了一锅小米粥,有包了几个玉米面的野菜团子,但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
吴姮趁着大家吃饭的功夫,想顺着院子里的梯子,去隔壁院子里看看胡三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巴音坚持要跟她一起去。
“之前那里有很多丧尸头。我三叔让我们叫它们是沉默的老师。但是前两天,我三叔全都把那些丧尸都烧了。之前他还抓了一个会说人话的丧尸,这会也看不见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说着,花臂压低了声音。
“那个丧尸可以学人说话,好像还有点智商,你们一定要小心。那个丧尸穿了一套灰色衣服,和我们呆了好几天了,不仅熟悉我们每个人的声音,就连我们这几个狗叫的声音也能模仿,挺可怕的,如果你听见我们之中有谁喊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巴音面色严肃了起来。学人言的丧尸他前些日子听庇护所的人说过,确实有个丧尸在大门外装人类说话,但是能有记忆和智商,还能学好几个人说话的丧尸,真的是令人心寒了。
想起自己昨晚遇到的那个丧尸,吴姮突然心思一动,“你们是昨晚几点发现三叔尸体的?”
花臂看向大波,“咱们几点吃饭的?”
大波红着鼻头说,“具体几点不知道,咱们是天黑了才开始做饭的,做完再吃,吃完再拾掇,再爬过去,怎么也得9点多了。”
吴姮心里沉了一下,那个时候,正是她在科研大楼里的时候,如果算起来,那个丧尸和胡三叔死去的时候应该差不多。
“我们看到三叔的时候,他身体还没有僵硬,好像是刚走不久。”花臂小声说。他小时候参加了父母两场葬礼,在他妈妈的葬礼上,他哭着要往前扑,奶奶死死的拉住他,“好孩子,不能扑,不能把眼泪掉在你妈妈身上,阳间一滴泪,阴间一颗顶。”
年幼的花臂听到后,再也不敢哭出声音来,他把手在身上擦了擦,静静的跪在妈妈的身体。又悄悄地在那张盖在妈妈身上的白色大布下,握住了妈妈的手。
他永远都记得那个感觉,冰凉,僵硬。奶奶说,人死以后,身子就硬了。人活着身体里有那口气,那口气吐出去,人就硬了。
也就是因为这句话,他从来不把丧尸当成人类。人类死了以后身体是会硬的,可是丧尸的身体却灵活的可以蹦跳,所以在他眼里,丧尸就是寄生的病毒,人体不过是他们的宿主。
后来胡三叔说丧尸有智慧,他心中坚定的认为,有智慧的不是丧尸,而是不停变异的t病毒。
昨天晚上,胡三叔的尸体是他抱下来的,身体软软的,甚至还有一丝热乎气儿,知道看到三叔断掉的颈椎,他才知道胡三叔是彻底死了。
“人上吊自尽,一般5--7分钟左右就会死亡,如果这样说来,三叔也差不多九点多死的。”吴姮心中暗想,“那胡三叔和那个拧断自己的脖子的丧尸,竟然是几乎同样的死亡方式,几乎是同样的时间。”
吴姮不禁心中焦急,面对这些奇怪的巧合,她总觉得自己是在一个迷雾中转悠,她知道答案就在迷雾之外,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但就是走不出去。
隔壁的院子很干净,花臂说,他们并没有去整理。看得出,胡三走之前,特意清理好了这个院子。
吴姮打量着,院子里一个门上着锁,但钥匙就挂在窗户边。
她伸手拿下,推开门的那一刻,吴姮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