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要长久，嫉妒是诅咒。
离别难挽留，爱至死方休。”
--《桑塔露琪亚》
吴姮原本计划动身的第二天早晨，津城暴雨，一家人的出行安排只得暂时推延。
大雨冲去了津城连日的闷热，但对于还没有打疫苗的人来说，又是一场考验。
t病毒带走了津城近三分之一的人口，街道积水、地势较低的老城区出现城市内涝。
井盖被冲开，人掉进去后尸体出现在十几公里外的官网。
有的居民家里，水已经漫过床面，人们不得已将孩子放在门板上，在肮脏的巷弄海洋中艰难前行。
城里来不及焚烧的尸体，露天堆放在城区各个集中点，病毒蔓延至水里，一场雨过后，魔鬼再次凶猛肆虐。
在社会机器难以运转的当下，政府已经没有精力再顾及这些。
吴姮站在院子的房檐下，暴雨打在红色花砖上，溅起一簇簇水花。
云团低沉，清晨8点的天空，竟然是压抑的铁青色。
“媛媛吃饭了！”张芬端着一碗豆浆，站在餐桌前喊她 。
昨晚敖登泡了一杯豆子，早上打了一大盆豆浆。
原本计划早起出门，敖登也没准备太多吃的，桌子上就是现炸的油条、煎鸡蛋、小包子和两种小咸菜。
“看看天气，如果晚点雨停了，咱们明天出发吧。”巴音用半根油条沾了沾豆浆，一口塞进嘴里。
“我怕地库进水，我早上把车挪到小区门口的露天停车场了。”吴姮不想喝豆浆，自己冲了杯咖啡捧着。
其实昨天晚上她就把两辆车都收进空间了，满车的物资放地下室太不安全了。
敖登和张芬照顾着恩和吃饭，“我们听你们吆喝，你们说什么时候走，咱就什么时候走。”敖登吃了口包子说。
“听巴音的，雨停了就明天吧！”苏远也没喝豆浆，他一直就不喜欢豆类食品。
“媛媛，你等会把疫苗证给我，我现在找同学去把疫苗领出来，留着以后用得到。”苏远擦擦嘴，准备起身。
“咦，你同学来接你吗？那我跟你一起去，你先送我一路！”吴姮也赶紧跟着起来。
既然有时间，她准备在离开前去找一下韩宇。毕竟他帮了自己不少忙，她想去给韩宇送点东西。
苏远看了她一眼说道：“不要随便跟人说我们要去哪儿哦。”
吴姮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一声，找了个双肩背的大包背着，她正在空间里疯狂的找可以送韩宇的东西。
苏远同学开着一辆医疗车来接，车上苏远翻看着疫苗证，看到苏央的年龄，忍不住问，“你怎么买六岁小女孩的疫苗证。”
吴姮低下头，“不是买的，央央送给我的，她一家都走了。”她的声音苦涩。
苏远没再多问，只是拍了拍她的腿。
雨依然很大，雷声隐约中传来，雨刮器在车玻璃上疯狂忙碌，但依然看不清前路的视线。
部队驻点前已经没有排队的人，没人敢冒着感染的危险，雨天出门。
在去之前，吴姮提前跟韩宇打了电话，他们的车刚到，韩宇就打着一把黑伞走了过来。
看到车里坐着的苏远，韩宇朝他点了下头，招呼了一下，就去扶正背着大包下车的吴姮。
看到吴姮没穿防护服，韩宇又看了眼苏远。雨很大，韩宇轻轻揽着吴姮的肩，将伞尽量往她那边倾斜。
“你妹妹男朋友吗？”苏远的同学打趣问着。
看着韩宇的背影，苏远面无表情的解释，“朋友而已。”
军用帐篷里，吴姮将沉甸甸的背包放在地上，接过韩宇递过来的毛巾，擦着身上的雨水。
出门时，她随手套上一个长款V领白t恤，下身穿了条浅蓝色牛仔裤和凉鞋，这会儿裤腿已经全湿了。
“给你，把这个换上。新的，没穿过。”韩宇递给她一条军绿色的棉麻短裤，然后背过身去。
“你们有没有接到通知，什么时候可以打疫苗？”吴姮问。
“截至昨天下午，我们在社区里登记了400多人，昨晚三十多个军医连夜打完了，估计剩下的也不会很多，今天晚上有疫苗证的应该都能打完。”说完，韩宇又漫不经心的问，“你的疫苗，是苏远给你打的疫苗吗？”
“嗯，前天他和巴音一起回来的，我拿完疫苗证才知道。”吴姮边换衣服边答道。
“巴音？他怎么也去了？”韩宇猛地转头，声音也抬高了。
“啊啊啊……你转过去啊！”吴姮尖叫。
“你们离婚了，为什么巴音还会去找你？”韩宇背过身，声音恢复如常。
吴姮手停了下，“我们离婚了？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啊，他一直不在，还有你说话的语气，傻子都知道。”韩宇自然地说。
吴姮整理着衣服，“离婚是我和他的事情，他永远是巴音的爸爸，也永远有权利出现在我家。”她有点不高兴。
韩宇没再继续话题，他指着大包问她，“你在里面鼓囊囊装了什么？”
吴姮开心的走过去，拉开背包，“是给你的礼物啊，当当当！”她从里面拿出一条用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大火腿，一瓶伏特加和一瓶玫瑰香精。
“d国火腿？这可真稀罕，你从哪儿买的？”韩宇笑着接过。“还有伏特加，霍，90度，战备时又不能喝酒，你是要给我消毒？还有香水，你让我一个军人擦香水？”他哭笑不得。
吴姮心说，这个火腿可是相当于刚从d国餐馆拿出来的，“是之前买的，我家还有半箱，给你拿一个而已。酒的话你自己留着嘛，香精呢，你以后可以送女朋友。”吴姮揶揄道。
韩宇淡淡笑了笑，将东西放在木桌上。“怎么突然送我东西。”
“我明天要跟家人去郊区了，应该要很久很久不会回来。”吴姮将湿了的牛仔裤塞进包里。
“明天你们要走？去哪里？巴音你们一起？”韩宇眼神陡然稍沉。
“嗯，我们一起去盘山，我妈妈和张姨在那边有房子。”吴姮靠着桌子说。
她想了想又道，“你爸妈不是在帝都吗？你不去看一下他们？”
韩宇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往嘴里咬了根，一言不发走到帐篷边撩起一条缝，才掏出打火机点燃，朝帐篷外吐了一口烟才道，“我妈妈昨晚来了，我有自己的工作，先不去帝都。”
他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烟，在帐篷外弹了弹烟灰，“你明天走，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吴姮摇摇头，“现在肯定买不到吧……”
“等会我妈来，我走不开。我喊个战士，让他拉着你。他知道一些供给点，你跟着他转转。”说完，韩宇没容她拒绝，就冲着帐篷外招呼了声。
……
雨渐渐小了，吴姮坐在一辆白色车牌的吉普车上，一个战士正带着她开往城郊。
军用帐篷里，韩宇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随后从抽屉里拿出把车钥匙，掀起帐篷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