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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佯嗔道:“好哇,我不回来你便当孩子王领人出去玩儿,我一回来就来活儿了,你是不是专等着我呢?”

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哪儿啊!这不是太夫人身边得力的丫鬟累倒了嘛,就剩楠凤姑娘一个人管事,也是忙不过来。今早她借了胡管家的人,偏偏那人又是管吃穿用度分发的,所以迟了些发。天地可鉴,绝没有等着姑娘的意思!”

我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了!那,这就拿我房里去?你把食盒先送小厨房吧。”

瑞阳点了点头:“好嘞!有劳姑娘了!我正好取些小口袋,分装米和盐。”说罢转身走了。

小灰一个人抱着米袋子,我和小薇一人抬一角盐袋子回了房。

我调侃他:“小灰明天你可得用心做事,到了晚上招子放亮点,不说'老鼠娶亲'嘛,你好好看看有没有美鼠鼠。”

小灰红了脸,看了小薇一眼,小声说道:“晚上要熄灯就寝呢……”

我笑道:“那是人的规矩!你们鼠鼠夜里不得忙活吗?”

小灰腼腆一笑:“涂山府食物充足,早被一只千年鼠精给垄断了。府里的老鼠没一个是能化人形的,都是些寻常老鼠,寻了吃的还得给她上供呢。”

我“嚯”了一声,没想到还有这事儿。

小薇奇道:“那你没被她抓到吗?”

小灰挠了挠头,说道:“我也给她上供了。再加上我认识你,在她眼里好歹算是涂山府里有些人脉的,吃得又少,来了也不是为争她地盘,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笑道:“也行,别得罪地头蛇,啊不,地头鼠。那她长得漂亮吗?”

小灰连连摆手:“拉倒吧,她活了上千年,胡须都要掉光了,辈分上属于我的祖祖祖太奶。”

我一边打开盐袋子一边说道:“老当益壮,还能把住涂山府这块地盘,是个能鼠了。”

待瑞阳来送袋子,又提起明天是小年朝,规矩是不扫地、不乞火,不汲水,所以今天就得提前预备出来。

小灰便随他去汲水了,我和小薇分装完米和盐,便唤了金桂一起,把涂山璟的屋子和书房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这样明天可以不扫了。

等我终于忙完,若枫捧着一个长长的匣子来敲门,说是仪式结束得晚了些,少主和静夜直接去太夫人那里吃开年饭了,吩咐他来给我送衣服,让我穿上试试尺寸合不合,若哪里不合身告诉若枫拿回去改。

我谢过他,捧着匣子进屋打开,只见里面方方正正地叠着一件衣服,质地轻薄,触手柔软如指尖细沙。底色是渐变极光白,用丝线和蹙金密密织就,上绣山顶明月前,十尺瀑布泉。下摆处烟云簇雪,大大小小的花朵次第而开,花芯均缀了珍珠,白一些的是南珠,黄一些的是东珠。

正中一朵粉紫色的牡丹,用平绣针法细细绣成。花卉缘边改用了盘金绣,更显精巧。花上方一只三蓝绣的长尾蓝色凤蝶,触角用了钉金绣,栩栩如生。整件衣服图案奇巧,波光粼粼,好似铺了一层淡淡的月华。

我捧着拿到窗边细看刺绣工艺,又见颜色随着光线变化而变化,光越强颜色越深,那牡丹也更偏粉色些,娇艳欲滴。

我心知这便是涂山璟答应给我买的浮光锦了,应该是早上去店铺那边祭财神,正好顺便取了衣服来。

我怕自己现在刚打扫完,灰头土脸,再把这名贵的衣服弄脏,便叫小灰帮着抬了热水进来,着意梳洗打扮了一番,这才将衣服穿上了身。

衣服尺寸很合,没有哪里需要改的,我对着镜子戴上了涂山璟送我的珍珠耳环,左照右照,甚是欢喜。

因为梳洗没去小厨房吃午饭,小薇便来给我送,开门见了我,嘴巴张得老大,随即拉着我的手转了个圈儿,赞道:“我的天老爷啊!我以为仙女儿下凡了呢!”

我笑着回道:“哪有!不过是衣服好看了些,我还是平时的我呀。”

小薇蹲下凑近了看那下摆纹样,抬头对我说:“人靠衣装,姑娘气质卓绝,穿上了更添贵气呢!”

我注意到食盒,想起森莺不知道吃得好不好,便拉过了她说道:“小薇,你帮我再装点好的,我想拿了去看看森莺。”

小薇点点头,又回小厨房装了一满满一食盒,拎着随我往柴房去了。

此时午饭时间已过,柴房门口空荡荡的,守卫不知道跑哪里偷懒去了。

我乐得不用多费口舌,领了小薇溜进门去,拐了几个弯到了森莺的房前。

没等我走近,我便听到房内吱呀吱呀的,像是有什么挪动家具的动静。

随即一个男子喘着粗气,森莺的声音像小猫似的响起:“慢,慢点儿,我受不住了……”

我如遭雷击,拉住了想要继续前行的小薇。

小薇不解,回头问我:“姐姐,怎么了?森莺房里进老鼠了吗?他们在捉老鼠吗?”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

房间里一下子没了声音。

我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钻出前几天见过的那姓蒋的守卫。

他提了提腰带,瞥了我一眼,笑道:“给姑娘拜年了。”

我死死地盯住他:“你在做什么?”

他尴尬笑笑:“嗨呀姑娘,别这么较真儿嘛!大过年的,主子们都窝在屋里吃香的喝辣的,我在这喝西北风多冷啊不是?我这不就,进屋来取取暖嘛!”

我像要用目光把他抽一顿似的,继续道:“你胡说!森莺怎会让你进门——”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姑娘莫吵。你情我愿的事,姑娘若嚷嚷开了败坏了森莺的名声,可有想过后果啊?”

我噤声,紧紧地咬着嘴唇。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蒋传福,我让你给送柴,你怎么还不送到?怎么,我没说急你就疲懒着拖着,也一点儿不着急是不是?!非得让我亲自来请你不成?!”

我慢慢回身,来人见了我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即笑着掸了掸袖口:“哟,看背影我还纳闷呢,是哪位主子来这儿,原来是兰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