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莺娇嗔道:“光天白日的,我才不害怕!”
“不怕就好~不然这个故事没听,可属人生一大憾事啊!话说那书生隔壁,住了一个江湖豪士,名唤燕赤霞……”
我顺着记忆,极力地给他们还原那段凄美绝艳的爱情故事,讲到临近末尾处,涂山璟也不禁动容。他喃喃地重复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只羡鸳鸯不羡仙……”
森莺更是抹起了眼泪:“好一对痴男怨女!好姐姐快接着讲,后来如何了?”
我见她急迫,便接着讲道:“燕赤霞发现旅店中鬼气森森,赶忙去告知宁采臣和小倩快快离开,不料未等三人踏出店门,小倩就被吸回墙壁,失去了踪影。燕赤霞只得与宁采臣冒险去鬼界走一遭……”
听到最后,森莺已泪流满面:“隔着一道日光,二人就这么分别了!不过好在小倩投了胎,十几年后还能再见,也算来世有缘。”
涂山璟伸手翻开车窗的帘子,往窗外远远看去,说道:“可即便是再相见,也不是原来的小倩了……”
突然他神色有变,从手里化出一柄金色短剑,急急问道:“谁?!谁在那里?!”
我们车内其他人缩成一团,不知是什么情况。
只听车窗外不远的树上传来一个声音:“莫怕,我并无恶意。”我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我何时认识这么个高人。
涂山璟戒备地看向窗外:“阁下鬼鬼祟祟地跟随我们,又说并无恶意,实在叫人难以信服。”
那人哈哈大笑:“哎呀白公子,我这不是听故事听入神了嘛!你文采斐然,尊夫人也非等闲之辈呀!”
我认出了这个声音,是那晚枫庄的阿立。没想到农庄的孩子有这么好的身手,只怕身份并不简单。
涂山璟正色道:“那你前来,只是为着听个故事?”
阿立嬉笑道:“你叫那后车里的大哥收了武器不打我,我就下去告诉你。”
涂山璟朗声道:“鹿鸣,无妨。让他来。”
只听得那阿立从不远处一棵树跳到离马车最近的树上,又跳到车顶上。他嘻嘻笑着,说道:“我们萍水相逢,很是投缘,奶奶也很喜欢你们,又得神药相赠,所以来给你们报个信儿,西边儿是非多,莫要再往前了。公子老家何处哇?我看看有没有绕开是非之地的清净路线。”
涂山璟沉声道:“多谢关怀。但我们自有安排。”
阿立在车顶上哈哈一笑:“原是我们多事了,看来是非中人只能往那是非中心去了。不过你们男女老少各个灵力傍身,还有两个高手,想必是有把握全身而退了。”说罢他一个倒挂金钩,从正对我的车窗外露出头来,把我吓了一跳。
他目光灼灼,往马车里扫了一圈,说道:“诸位多保重啊!尤其白夫人,以后还想多听你讲几个有趣的故事呢!”说罢一个翻身回到车顶上,轻轻一点脚尖纵出几丈远,消失在金黄的银杏叶林之间。
幽从后车跳下来,跪到车外说道:“公子恕罪!属下无能,竟没能察觉他跟了我们一路!”
涂山璟的手伸出车窗摆了摆,说道:“起来吧。他没存着要害我们的心,我只是看到了他的裤脚,在叶子林中比较扎眼才发现他的。”
幽站起身,说道:“此人功夫之高,天下罕见,只是……”
涂山璟接过话头:“只是比你功夫还高的,天下屈指可数,你盘算了一圈儿,也并未想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幽一拱手:“公子英明。”
涂山璟收了怀里剑,微微笑道:“无妨,起码他好心来劝,是友善的。至于来头嘛……如此青年才俊,锋芒难掩,日后我们自然会知道的。”
幽“是!”了一声,走回后面的马车。俞信见他们话已谈完,又扬起马鞭催动马匹前行。
此番出行,初始就中了迷药,后来又遇到不知是敌是友的高手,再加上探子有报玱玹正在想方设法地急行赶来,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不再游山玩水,边走边玩,而是一门心思地赶路。一路上越走越冷,好在有俞信见缝插针地灵活安排,让我们能够吃得饱穿得暖。而瑞阳和森莺更是为了赶路,连衣服都不洗了,索性换下以后就团吧团吧扔掉,买来新的朴素衣服——反正又不贵。
但是比他俩还忙的是我和小灰,因着大多数时间都在路上,无聊得紧,所以我的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小灰写了一个又一个,用飞鸽不知道传出去了多少章,又被涂山家的素志斋印了多少册子卖出了多少钱。我无心过问,反正涂山家有钱就等于是我有钱,跟着涂山璟他总不会亏待了我便是。
如此急行了约半月,终于远远地能看到轵邑城高耸入云的城门楼了。我们站在一座不高的山顶,面前的平原一览无余。只见一条大河在轵邑城旁奔流而过,分出了好几条支流,有一条支流环绕轵邑城穿城而出,而平原上还有湖泊点缀,堪称是水乡了。
收获季节已过,平原上黄绿颜色不再,只剩下棕黑的土地和枯草,偶有几片枯树林,时不时飘过河流湖泊的袅袅水气,颇有些萧索之意。俞信跳下马车,走到正在望远的涂山璟身边,遥指着远方说道:“公子,你看那边,就是涂山家的车队了。”
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三十余人的车马队正朝着一片最大的树林方向缓缓前行。
涂山璟奇道:“奇怪,眼看着快要进轵邑城了,如果再不下手,可要来不及了,这劫匪们都在等什么呢?”
话音刚落,就从林子里窜出二十几个拿着刀剑的男子,都蒙着面,远远地看不太清长相。涂山家的车马队想是早得了命令,徐晃几招做做样子招架了一下,就丢下车马逃开,往那轵邑城方向跑去。劫匪套了车马,急急地往东边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