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与黑气萦绕,湛蓝的光屏上倒映着一个老头,他嘴角咧开,看着白尘然,阴鸷鸷地笑着,双眼似一滩泥水泛着恶臭涟漪。
“牛娃儿。”语气如同腐烂的仙袛,白鹤仙阴沉笑着。
“等我飞升后,本仙会把你当做最后一顿吃食,而你……你的灵魂一定会很特别。”
“会很美味,我有预感,吃了你的灵魂,我才会真正成为一名神仙。”
他眸光微亮,盯着白尘然,似乎在看美味佳肴,甜腻的味道仿佛在舌尖炸开,他不禁舔舐了下乌黑的嘴唇。
白鹤仙四肢趴在室内,漆黑的道袍紧紧贴在地上。
瞪起圆滚滚的眼珠子,他的大股怪异的扭曲到一边,脸上原本只有一半大小的肿瘤,占据到脖子下方,整个人看起来怪异无比。
他不是站不起,而是腰间鼓胀着,把他四肢的骨头牢牢撑住。
颔首,白尘然轻抿一笑。
“成仙?”
他摇了摇头,“还记得那一天我说的话吗?”
白鹤仙歪着头,面露狐疑,“什么话?”
“我说过……你成不了仙的,因为……有我在。”
“哈哈哈。”白鹤仙昂首大笑,“牛娃啊,你还是这么稀奇古怪,老是说些疯言疯语。”
“正因为有你……我才能成仙啊!”
走到跟前,白尘然伸手想要触碰白鹤仙的身子,可入手,却是金属之感的冰凉,他的手径直没过他的身子,摸到了后面的电视机。
收回手,他打量着手心,目光闪烁,“果然……摸不到吗?”
他眼底划过一缕精光,看向白鹤仙,“既如此……那我明白了,你的状态就是虚幻的,能够对付你的必须也与你一样,是另外一种虚幻。”
他淡淡开口。
“对付『假』的,也必然是另外一种『假』,『真』也好,『假』也罢,对付你,想要让你从『真』的世界里消失,我只能那么做。”
眉宇一拧,带着一种决然,白尘然的脑海里浮现一个计划。
听着白尘然卖关子,白鹤仙呵呵一笑,“本仙就不与你浪费时间,等着我……牛娃儿。”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没入电视机内,身形消失在白尘然面前。
屋内,原本浓郁的黑气淡薄了许多,同时,周围的黑气四散而开。
“啪!”
门处传来响声。
一只手搭在门口,王天明手叉着腰,气喘吁吁地躬着身子,另外一只手搀在右腿膝盖上。
他从后面探出头颅,看着白尘然安安静静地坐在电视机面前,他才松了口气,心中安定了不少。
摄像头出现故障真是吓了他一跳。
“喂,老姜,白尘然没有事。”他拿出对讲机。
“这边的录像也恢复正常。”对讲机那边传来回话。
把它挂断,王天明走了过去,与白尘然并排坐着,与他一起看着电视机。
此时,那播报员也恢复了正常。
那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王天明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尘然主动开口道:
“王老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肉体』与『意识』的关系吗?”
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王天明回答道:
“你说人根本没有灵魂这一说,人的意识就处在肉体中,如果人死亡…肉体腐烂,化为枯骨,他的意识也随之飘散在空气中。”
“而那个死去的人,他也将无处不在。”
转过头,看着王天明,白尘然的眼眸夹杂着淡淡笑意,“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吗?”
“工作需要。”王天明打了个哈哈,继续道,“不过……你为什么提这个。”
“实践……”
“什么?”
“哼!”白尘然喉咙发出轻笑,“实践我死后会变成什么?”
眉头皱起,王天明先是一愣,他原本平淡的语气变得沉重。
“什么意思?你要自杀?!”
他不明白,为什么白尘然能像说吃什么一样的语气,说自杀,他难道不把自己的命当做一回事吗?!
想到入冬时白尘然跳楼的一幕,他就不寒而栗。
这件事在他看来太古怪了!
白尘然明明是个正常人,有着他们一样的理智和判断,会唱歌,会下棋,还会与老人聊天,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盯着白尘然白皙的面容,他不由得嘲笑了下自己。
他常年与精神病打交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就是精神病!
他们行为举止很正常,看上去比普通人更加聪明,理智,富有才华和表达能力!
科学家,数学家,艺术家,他们大多数在某一项领域内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他们就是思想上与平常人不同,老是说出稀奇古怪的话,不被理解,不被世界接受。
“我不会自杀的。”
王天明面色一愣。
“很困扰,对吗?
说我会自杀,现在又说我不会自杀。人就是这么个复杂体,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死,最起码,眼前的这个人,他不会死。”
摘下眼镜,王天明擦了擦上面的汗珠,不知何时,后背已经被惊出一身冷汗。
听到白尘然的回答,他才稍微心定下来。
这种上上下下的情绪,弄的他精神很疲劳。
不理解。
不明白。
不知道。
哪怕想破头颅,他也不清楚。
白尘然究竟想说什么?!
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啊!
灵魂!
肉体!
意识!
白尘然提出这个,想要做的,肯定与这个有关!
可他说了,他会去死,他也不会去死!
唯一确定的是,白尘然又在做什么实验!
他就是这么个人,疯子与天才,不可理喻!
只为得到他眼睛里的『真』理。
王天明真想抓耳挠腮,撕破喉咙好好发泄一番,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走吧,到了时间,给我送吃的就好,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撇过头,白尘然平静的看着湛蓝电视机。
犹豫了一会,王天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卡在胸腔里,怎么也说不出。
最后,他还是站起身,望了白尘然一眼,转身离去。
第一天,相安无事。
第二天,白尘然还是静静的看着电视。
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间。
『“最近播报。”
女性播报员昂首挺胸,凝色道:“首例因为Ap012病毒死去的患者已出现,目前政府已经在紧急封闭星穹市,望各位市民外出请佩戴好口罩。』
第三天……
第七天。
『“最近播报,各地地区已建立医疗机构,专门研究Ap012病毒,望各位市民不要外出……”』
第十八天。
『“最近播报,全国已经陆陆续续有Ap012病毒的传染,已知,目前医药行业的专家尚未发现病毒的传染方式,各位市民尽量不要外出,避免感染。”』
第二十一天。
『下面进行新闻采访。
“太奇怪了。”佩戴眼镜,疑似大学生,她戴着口罩说道:“我就待在家里,哪里也没有去,接触的人只有家里人,可为什么我得了流感?”
“我都待在家里一个月了。”
“问题是,我家人也没有人得Ap012病毒啊。”她的语气有些无语。』
第三十天。
白尘然关掉电视机,站起身,然后看向在一旁等候的王天明,他的旁边还有老姜和老夏,两人都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是时候了……
白尘然暗暗心想。
眉梢冷俊,他闭上眼睛,心中淡淡开口。
如在说件平常事。
“我来了,画羊垚……
我那不可缺少的实践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