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离工厂,身后已成一片火海。
“怎么,还没缓过来。”
车上,朱红绛笑笑开口。
“确实……有点。”
我喃喃自语:“后劲有点大。”
“那就再缓缓,睡一觉也行。”
朱红绛娇笑声更甚。
我长吁口气,缓了好一会儿,眼神扫向贺晓东和那两个马仔。
“所以,他们都是你的人?”
“没错。”朱红绛点头。
“你让我捋捋。”
我脑子这会儿才开始转动,顺着线索一步步往前推。
“所以,贺晓东,在诈骗园区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吧。”
贺晓东笑笑,没回答,但答案不言而喻。
他这反应,我一下子就清晰了,结合这些天所遇到的人,所经历过的事,我扭头看着朱红绛。
“你倒是下了盘好大的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
从我俩园区结识,再到逃出园区相遇,再到共同逃跑……”
说到这里,我意识到不对,停下反问。
“可你怎么敢确定,我会来救你,万一我真出境跑了呢?”
见我这样问,朱红绛摇摇头。
“不,我只算到了你俩一起逃跑,后面,我是真的打算送你出境的。
至于你返回来救我,是在意料之外的。”
说完,朱红绛盯着我,眼中带有歉意:“抱歉,我这样讲,可能会让你不好受。”
我摇头:“所以,大兵也是你的人?”
“他不是。”朱红绛答。
“方便的话,回顾一下你的算计呗,也让我开开眼。”
我无奈一笑。
“也行,反正大家都不是外人。”
朱红绛点点头,从车兜里摸出根细烟递给我,又给自己点上,眼神看着前方凝重起来。
“一个月前,爷爷因病离世。他老人家离世前,早已定好集团接班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可人心哪,终究会被权势腐蚀。
二叔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带人杀了父亲、母亲还有弟弟……
我侥幸逃出后,才得知这是二叔密谋已久的,他早就等着这一刻。”
车内气氛凝重很多。
朱红绛擦了擦眼角,吐出一口烟圈后,调整语气继续开口。
“遭遇如此打击,我几度消沉,让我活下去的只有那份仇恨。
逃亡途中,我暗中联系了很多旧部和盟友,却得知他们都已被策反,能让我信任的人几乎没有。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绝望,因为看不到报仇的希望。”
朱红绛扔掉吸干的烟头,又点上一支。
“否极泰来!
我很喜欢这个成语,它也很准确地描述了我的境遇。
后来,一次偶然,我得了个消息,二叔之所以能拉拢那些旧部和那些盟友,绝大部分都采取了不光彩的手段,嫁祸给我们;或是挑起事端,引得各势力互相争斗,自己当和事佬,名利双收……
他的这些手段,被一个人偷偷收集了起来。
这个消息,让我如获至宝,只要我得到那些资料,我就能说服昔日盟友,东山再起。”
“所以,贺晓东带我逃走的那条路,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吧,为的就是拿到那些资料。”
我确认心中所想。
“是的。”
朱红绛点头。
“那些资料太重要了,我只得安排绝对信任的人去,其他人都有可能反水。
我知道,你或许会疑问,我为何敢让你插手,敢让你参与进来。
一方面是因为我相信你的为人,徐杨;另一方面,你不属于任何势力,你是纯纯的外人,你来做,不会引起太多怀疑,也更容易成功。”
朱红绛稍稍停顿,似在整理思绪。
“其实,那个偷偷收集资料的人,一开始是想用这东西来敲诈二叔的,没想到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若非他把那资料藏得紧,又逃到了缅东地区,他早就死了。
你知道的,东来集团在缅东没有实际武装,全靠和当地势力合作才能有一定影响力。可合作终究是合作,那些势力知道了那些资料,哪里会放过,他们纷纷想要染指,以谋求更大利益。
这也给了我机会,我利用马洪波和燕燕的矛盾,引得他们背后势力火拼。
再让贺晓东主动暴露你和他自己,又成功散播那批黄金的位置,二叔当然按捺不住,安排老鳖去抢夺。
计划中,我是想让大兵和老鳖拼个你死我活的,只可惜没能实现。”
“你不怕那资料我俩找不到?”我继续问。
“其实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说到这里,我要感谢你,真的。”
朱红绛收起情绪,露出丝丝笑容。
“徐杨,若不是你,那资料我可能真就失之交臂了。”
“可资料在我手上,若我不来,你岂不是也得不到。”
说着,我伸手去掏腰间。
却摸了个空,东西不见了!
“在这里。”
贺晓东从口袋掏出那个椭圆盒子递给我。
“怎么样,我这个妙手神偷的称号还可以吧。”
看着面前物品,我突然感到阵阵后怕……
沉默半晌,我吐出一句话来。
“朱红绛,还好你不是我的敌人。
否则,我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