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地，卫青络来到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边。
这是魔尊昨晚带她来过的地方。
那片焦黑的地面，是他们来过的证据。
卫青络的双脚不受控，缓缓地走过去。
昨晚，魔尊就坐在那里，亲手烤鸡翅给她吃，那和谐的画面令她的内心当时受到极大的触动，不得不潜入河底冷静自我。
不料弄巧成拙，让魔尊误以为她想不开跳河，不顾危险下水救她，亲自给她渡气。
上岸后，他送了她一套黑色流云长裙，又不管不顾地给她换衣服。
如果没有发生最后的那件事，那一夜将是她和魔尊过得最开心的一夜。
好似害怕自己不小心陷入泥潭之中，卫青络及时停住脚步，再次来到小河岸边。
皎月之下，她孤身站立，神情凝重地望着平静如镜的河面，时不时发出唉叹的声音。
“你为何不拿妖兽内丹？”
轩辕沧夜一如往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边。
卫青络凝望着河面，没有回头，没有说话，难得话少起来。
轩辕沧夜挺拔站立，与她一同凝望河面，难得话多起来，“若再不过去拿，等他们分完，明日便只剩你一人留在此地，独自寻找妖兽内丹。”
卫青络听着，悄然握起双拳，内心很是挣扎。
轩辕沧夜又道：“你不是不愿做本座的徒弟吗？如今摆出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是终于想通了，打算放弃修仙这条路，转而答应做本座的徒弟呢？”
“不是的！”卫青络迅速侧身看向他，“我只是不喜欢那股浓厚的血腥味，所以才没有去拿。”
闻言，轩辕沧夜嗤笑一声。
“既想得到它，又嫌它有血腥味，你们人族可真是虚伪。”
他的语气充满了讽刺之意。
卫青络听了，瞬间面热发红。
见她沉默不反驳，轩辕沧夜侧身面向她，俯低腰身，审视她的清澈眼眸道:“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选择修仙之路，这双手便能永远保持干干净净？”
想起白日的杀戮场面，卫青络不自觉地抬起双手观看。
嫩白通红的手掌仿佛已经染上一片鲜血。
恐惧，悲痛，不忍，怜悯，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卫青络的心头。
轩辕沧夜注视着她的情绪变化，脑海不经意快速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瞳孔瞬间紧缩。
似乎在很久以前，他就见过她露出这副悲痛欲绝的神情。
心口忽地隐隐作痛，轩辕沧夜感觉异常的空虚难受，心底有着说不清的悲伤与痛苦，愈发见不得卫青络消极低沉的模样。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他非常的讨厌，当即拂袖转身，挺直腰杆，俯瞰面前的浩瀚天地。
许久，轩辕沧夜才继续刚刚未说完的话：“别再天真了，无论你是选择修仙，还是选择修魔，亦或是其它的修炼道法，只要踏上这条路，你永远都无法置身事外，干干净净地活着。”
“除非......”
卫青络好似看到一点希望，立即转头问他：“除非什么？”
轩辕沧夜却不敢转头看她，目视前方，声音冰冷道：“除非你愿意一辈子当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当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吗？”卫青络说着，再次凝望平静如镜的河面，缓缓道：“倒也不是不行。”
闻言，轩辕沧夜呼吸一滞，迅速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侧脸看，厉声问：“你说什么？”
很显然，卫青络的话语出惊人，魔尊被惊到且气到。
卫青络像是铁了心摆烂，神情淡然地重复刚刚说过的话：“当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倒也不是不行。”
“你休想！”轩辕沧夜咬紧牙关道，“你这一生注定是要做本座的徒弟，胆敢再说出那种丧气话，本座定要让你尝一遍祸从口出的滋味！”
“若我执意不肯做你的徒弟，你又当如何？杀了我吗？”卫青络无所畏惧地对上那道充斥着戾气的眼眸。
“你又想挑衅本座的耐心？”轩辕沧夜的黑眸转瞬变成血色，举起右臂，似乎又要去掐她的脖子。
对此，卫青络无动于衷，走前一步问：“怎么还不动手呢？你到底为何这般容忍我至今？这不太像你的性格呀，魔尊大人。”
卫青络好似受了什么大刺激，不怕死地往枪口上撞。
“你，你以为本座不想杀了你吗？！”
轩辕沧夜气得嘴巴直发抖，恨不得马上动手。
“从你第一次拒绝答应做本座徒弟的那一刻起，本座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泄愤。”
“既然如此，你为何拖到至今仍不杀了我呢？”卫青络再次无所畏惧的往前走一步，目光炯炯地仰望眼前的男人。
她虽生得娇小玲珑，可一旦认真起来，周身会伴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无形威压，令对方无法从容应对，轻易乱了自己的阵脚。
晓是见惯世面的魔尊，此刻也不由自主地乱了阵脚，并且生出退缩的荒唐想法。
卫青络仿佛是老天爷派给轩辕沧夜的克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法子令他失了威风，忘记魔尊的身份。
可笑，不过是个人族女子，本座堂堂魔界魔尊，怎能轻易被她吓到呢。
轩辕沧夜放下举起的右臂，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绪。
不动手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他因为不能。
过去的经验早已告诉他，一旦对卫青络动起杀心，心脏就会立刻承受要人命的锥心刺痛，阻拦他做出一切伤害卫青络的举动。
他不愿让卫青络知晓此事，免得她更加的得意嚣张，日后借此威胁他。
轩辕沧夜背身望向远处，不紧不慢地回答卫青络的疑问：“本座不杀你，是因为本座求才若渴，才会容忍你至今，否则你早已死了八百多回。”
“是吗？”卫青络又不怕死地来到他的面前，半信半疑地审视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轩辕沧夜神色镇定地对上她的审视目光。
“没什么。”卫青络收回目光，继续面向平静如镜的河面，认真思考。
轩辕沧夜瞥了她一会，最后一脸烦躁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