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奋和喜悦中,王大山与王正风吃过了晚饭。
东北的夜晚天黑的早,夏天的时候,不到7点太阳就已经完全下山了。农村的夜晚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爷孙二人早早睡下。
这一夜,王大山就像穿越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会儿梦见自己成了绿林好汉,劫富济贫,抢了一箱箱的古玩珠宝分给百姓,一会儿又梦见自己修仙得道,变成了陆地神仙,众人皆顶礼膜拜,再一会儿又梦到与九天玄女共度春宵,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反正好不精彩。
到第二天醒来,发现精神萎靡不振,膝盖酸痛,浑身发软,这是在长身体的前兆。
王大山今日起得早些,先练了拳,又去井边打了一桶井水,抡头浇下,洗了个澡,顿觉浑身舒爽,早起的那点萎靡一扫而空。
做完早课,吃过早饭,一看时间还早,李红军没有那么快过来,王大山把两把枪拿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拆了开来,一点一点的擦拭着。
直到将黄油都清理干净,又重新装好,空枪试了几下,露出满意的笑容。
是两把好枪,以后进山打猎就什么也不怕了。
正想着,院儿外传来了敲门声,应该是李红军到了。
正准备起身,就听院外大喊:“大山,大山,我来了,快给我开门,渴死我了。”
王大山收好枪,开了院门把李红军迎进了院内。此时王正风并未在观中,去了后山坡开垦荒地,准备种植草药。
王大山给李红军倒了一碗水,李红军咕嘟咕嘟一饮而尽,放下碗,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山,快给我说说,是什么生意,能赚多少钱?”
王大山又给李红军倒了一碗水,说道:“红军,你先别急,听我说。你现在每天去各个屯子收鸡鸭肉蛋到公社去卖,能赚多少钱?”
李红军想想说道:“赚的不多,每次也就是赚个3块5块,也不是每天都能收到货,一个礼拜能收一次到两次已经很不错了,平均下来,一个月能赚个20块钱。”
王大山听后说道:“我现在买了把56半,准备进山打猎,家里祖传的手艺,收获应该问题不大。但有一个问题,我打了大畜生,数量少还好,要是数量多了,在山里不好运出来。
再一个,我跟林场后勤科的林主任谈好了,只要我这里能打到猎物,林场就能高价收购。
我琢磨着,你过来帮我,一是我打了猎物,你帮我运出来,二就是你把猎物拉到林场卖了。到时候,卖猎物钱我分你一成,你看怎么样?”
说完,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李红军。
答不答应就看李红军的了。如果李红军相信他,那他就会答应,王大山也乐意带他赚钱,如果李红军不相信他,那他也不会勉强。
毕竟,强扭的瓜甜不甜不知道,但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李红军想了片刻,咬咬牙说道:“行,大山,我答应你了。不冲别的,就冲你讲义气,我也跟你干了。”
其实李红军并不认为王大山靠打猎能够赚多少钱,大白山多少的猎人老炮手,有时候进山几天毫无收获的不在少数,更何况王大山跟自己一样,不过是一个不满16岁的青少年。
但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大山是他李红军自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一个从来没有看不起他,从来也不欺负他的朋友。骨子里,李红军还是一个重义气渴望友情的人。
所以只要是王大山发出的邀请,只要那个人是王大山,李红军就愿意跟他一起干。
“好,红军,你放心,肯定不能让你后悔,咱俩一定能赚到钱,你瞧好吧。”
看着王大山这么有信心,李红军也顿生豪气,说道:“行,我相信你,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别急,这几天我还有点其他的事。过几天你再来我家道观,以后中午就在我家吃饭,我要进山你就等我回来,到时候有猎物你就拉去卖了。”
说完了,也不等李红军回应,就起身去了房里,从皮包里数了500块钱出来,递给李红军,然后说道:“这500块钱你拿着,先把债还了,再去买一架骡车,剩下的你拿回家改善改善生活,到时候你就架着骡车来回运货。”
李红军听后,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 ,才红着眼睛推道:“大山,不用了,这,咱们还没赚钱,你给我钱嘎哈?我不能要。”
“这钱不是给你的,是让你买牲口的,你拿着。让你还债,是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你要是天天因为还不起债挨揍,还哪有心思给我干活?别推了,拿着吧。”说完,把钱抓起来塞进了李红军的兜里。
李红军不知说什么好,抹了把眼睛,还是把钱收下了。
王大山不知道的是,今天的一个举动,收获了李红军一辈子的忠诚。从此,李红军成为了王家道观里最忠诚的管家。
中午,王正风回到道观,李红军留下来吃饭,王大山把之前没卖的松鼠肉拿了出来,又去菜地里摘了一把豆角,炖了一大锅松鼠肉炖豆角。
吃得李红军满嘴流油,连呼过瘾。
吃过饭,李红军就回去了。
收拾完碗筷,王大山想着刚到手的枪还没有过过瘾,又想起之前下的夹子还没有去看过,就拿起枪收拾好东西进山了。
一路往下夹子的地方走去,路过前天下套子的地方,又收获了两只飞龙,一只兔子,今天的收获真不错,也算是开门红了。
给野鸡和兔子放了血,掏了内脏扔在路边,继续赶路。
有人说大白山打猎的规矩,要把猎物的肠子挂到树上祭山神。其实不是的,扔在路边就好,不必挂在树上,也不是为了祭山神。
试想,整个大山的野兽都是山神的,山神想吃什么不是随便吃,何必要猎人投食?
把猎物的内脏扔在地上,一是因为大多数猎物被猎杀后,都要放血,不然肉发酸不好吃。猎物被开膛放血后,内脏下水什么的不好保存,除了一部分喂猎狗,其他的就只能丢了。
至于丢在路边?深山老林子哪有路?还不是在哪放血就丢在哪?
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猎人也是大自然食物链上的一环,而且还是最顶端的那一环。
猎人打一只猎物,其他的动物就少了一顿食物。所以,讲究的猎人,都会把猎物的内脏扔在原地,让其他动物过来啃食,以保证动物们食物的充足。
毕竟,猎物是大自然的馈赠,但这不代表大自然就应该馈赠给你。
王大山继续赶路,没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下套子的附近。
突然,王大山慢了下来,手中的枪已经打开了保险,摆出了标准的战术警戒姿态。
一瞬间,一股凉意自脚底冒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有危险!
王大山慢慢地向下夹子的地方靠近,保持注意力的绝对专注。在走到距离下夹子50米左右的地方,忽然发现一只花豹趴在前方一动不动。
花豹,就是金钱豹,也叫东北豹,大白山人通常称呼为土豹子。成年的土豹子能长到80-100公斤,行动十分敏捷,是动物界里丛林捕猎的好手。
王大山小心的趴下来,紧张的观察着,50米,不算近也不算远。虽然王大山有绝对的信心把花豹一枪毙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知道,金钱豹全力冲刺下,速度最快可达到110公里\/每小时。50米的距离,2秒钟不到就能跑到。
若是以前用单发式栓动步枪打猎,50米的距离,第一枪没打中,就不要想着开第二枪了,因为那时候你的脖子已经被咬断了。
所以,自古以来,狩猎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在丛林里,还不知道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此时王大山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发现猎豹不仅一动不动,趴着的动作还显得非常的怪异,前腿上似乎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再看四周,距离它20多米的地方还有一头幼小的野猪,也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观察了10分钟左右,王大山起身,时刻保持着警戒,慢慢的向花豹走去。
一路走过去,花豹都没有动静。走到近20米的地方,王大山停下来,再次仔细的观察。
这次,他看清楚了。
原来这只花豹是被他之前下的夹子夹住了前腿。时间应该不短了,至少有两天以上。距离花豹20米的野猪也是一样,都是被夹子夹住了腿。
想来应该是花豹发现了一只被夹住腿的野猪,想去捕猎,不曾想自己也被夹住了。
王大山收起长枪,拔出了手枪,打开保险。又慢慢的靠近花豹。
走到花豹跟前,发现花豹已经奄奄一息,只是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啊嗷~,发出了一声哀鸣,就又闭上了眼睛。
显然,这只豹子精疲力尽,快不行了。
只一瞬间,王大山就做了个决定,救它。毕竟40年后的小兴安岭,野生东北豹的数量仅剩不到50只。
王大山俯下身子,轻轻的摸了摸花豹的肚子。这是一只已经怀孕的花豹,看样子离生产的日子不远了。
王大山的手顺着花豹的肚子又一路的抚摸到它的背上,轻轻的捋着它的毛跟它说道:“别怕,我来救你,你老老实实的,我一定把你跟你肚子里的宝宝救活。”
猎豹听了,轻轻的晃了晃尾巴。
说罢,王大山使劲的将兽夹子掰开,把花豹的前腿放了出来,花豹的前腿已经骨折了。从伤口处可以看到骨茬断裂的痕迹,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这是花豹被夹住后使劲挣脱的结果。
但,人类的兽夹哪有那么好挣脱的?
王大山看到花豹的伤口,起身走进了山林。不一会功夫,他捧着一把草药走了过来。
这些草药,有止血生肌的白子菜,有补肾强骨的骨碎补,有化瘀止血、生肌敛疮的血竭和川芎。都有治疗骨折,活血生肌的作用。
王大山先是小心的扶着猎豹的前腿,慢慢的将已经断裂的骨头复位,剧烈的疼痛让猎豹一阵哆嗦。
但它并没有剧烈的挣扎。它似乎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来救它的。
将骨头复位后,王大山将草药碾碎,敷在猎豹的前腿上,撕下一块衣襟,又去砍了两根树枝,削直做成夹板,然后轻轻给花豹包扎上。
处理完这些,王大山走到小野猪旁,取下野猪,给它开膛放血。又割了好大一块肉,喂到了花豹嘴边。
花豹似乎闻道了血肉的味道,轻轻的舔了舔嘴边的肉,又睁开眼睛看看王大山。
“吃吧,多吃点好得快。”王大山轻轻的说着。
花豹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吃着。
王大山又轻轻的抚摸着花豹的头,让花豹感受着他无害的气息和动作。
花豹吃了几口便不吃了,王大山见状,取出水壶,往花豹的嘴边倒去。花豹伸出舌头,一点一点的卷着喝着。
喝完了水,花豹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受伤乏力的身体让它根本无法起身。
王大山看到它这个样子,又轻轻的对它说:“小豹子,我带你回家,你别害怕,也别动。”说完之后,王大山将剩下的野猪肉放进了竹筐,然后背在身上,又来到花豹旁,使劲的把它抱了起来扛在肩上。
这只花豹并不算太大,因为是只雌豹,大约只有80斤左右,王大山抱着,也并不显得过于沉重。
就这样,王大山抱着花豹往道观走去。
中途歇了一次,王大山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了道观。
回到道观,王正风看到王大山抱着一只豹子回来,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回事。王大山照实说了。
王正风听罢,又回到房间拿出了两个药丸,一瓶药膏,一块纱布出来。让王大山按住花豹,解开了王大山给花豹包扎的伤口,去除了草药,又将药丸捣碎,重新敷上,再抹了一层金疮药,又重新包扎上。
弄完这一切,王大山找了个陶盆,装上了清水放在花豹身旁,花豹一口一口的喝着。王大山回身取出了剩下的野猪肉,割了一块,切成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块状,放入锅中倒入清水,烧火开始煮了起来,煮了20分钟,加了一点盐粒子,又煮了十分钟,用笊篱捞出,放入另一个陶盆中,端到花豹旁边。
此时花豹已经有了一些精神,此刻又闻道了肉的香味,似乎跟它吃过的不同,王大山一将肉放到了它的嘴边,就大口大口的吃着,不一会儿就吃完了。吃完了之后还感激得看了王大山一眼,尾巴微微的晃动了两下,以表达对王大山的感谢。
王大山此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救治了一只受了伤还怀着孕的花豹,与花豹建立的感情,说不定这只花豹就能留在道观,以后生出了小花豹就能当成宠物养着。
这还养什么猎狗,养猎豹它不香吗?别人打猎带猎狗,自己打猎带猎豹,我就问问,还有谁?还有谁?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