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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 > 第278章 天道好轮回(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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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淹府城的第五日,洪水已经渐渐退去。这本来就是人祸,雨水一停,这水自然也就迅速的消散。

此时城内的重心已经不是追捕潜伏各处的强盗余孽了,而是预防瘟疫还有筹集粮食。只是相比别家,郑家还有一项大工程,就是挖地道。二嫚儿的心思老光棍自然晓得,不在乎好坏,而要平等。十娘子有的,二嫚儿也要。因此一条从西院五房直通东院三房的地道在雨停后的当日就破土动工。

相比去年他谁都信不过,今年最起码多了很多可靠的人手。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全都过来挖地道。自然还是不敢直通五房,而是从东园修到西园,借口就是为了将来逃生方便,当然途经三房附近。不过郑十七显然低估了他在刘三等人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众人心照不宣,看来三房六姐和十三姐多半已经从了这个老光棍。

因为雨水浸泡,地面其实不难挖,关进也干的慢。好在老光棍提前备好了质量存疑的水泥,但求速度,不求质量,哄女人开心就好。

“东家,崇东主来了。”朱总旗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郑直跟前。

郑直点点头,把锄头递给对方,四下看看,对正挖的热火朝天的刘三等人道“你们先干着,晚上烤只猪,酒管够。”接过了汗巾,向着前院走去。

“拢共银锭二十二万七千四百一十二两三钱七分,金锭两千六百七十九两五钱一分。钱六百九十七万九千一百二十四文,钞四百万贯。金器一千二百四十一件,拢共重八十八斤二两二钱。银器八千一百件,拢共重四百九十二斤。玉器九百一十二件,其中西域羊脂玉九十一件。各种宝石二十三斛,各式腰带,手串四十二柜,折扇七十二把,各种锦缎四千七百匹。金丝楠木寿材一口,黄花梨寿材两口,错金冥器六套。”崇恩庆一边向郑直汇报统计出来的总额,一边感叹,果然刀兵起,田宅治。去年他们辛辛苦苦一整年,还比不上郑直折腾这一次。

大水一来,他就按照郑直的吩咐,让家眷跟着郑家撤入了廉台堡,而他则带着亲信留了下来。原本以为是保护产业,却不想到了如今才晓得是趁火打劫。按照一两金子兑九两银子,钱七百文兑一两银子,钞三百三十三贯兑银一两的官方价钱算,郑直这一趟,单单金银钱钞就抢了二十七万多两银子。这还没有算那些金银玉器饰品,价值不菲的扇子,腰带,手串,锦缎等等的。粗略算下来,五十万两都不少。

“这么多啊?”郑直同样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也就十多万两银子。之所以抢金铺是因为锦奴,二嫚儿和颦颦喜欢首饰,一个个挑太麻烦了,索性大伙分分就得了。至于什么腰带、手串、扇子之类的不过是因为挨着金铺,顺手牵羊。而抢绸缎庄子的理由却很光明正大,李娘子的绫锦院正在被真定本地的绸缎行会抵制。原本李娘子是做足了准备要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的,可是却被郑直拉住了。很简单,如同井陉的那些私矿一般,直接抹了就行了,费那心思作甚。有这功夫,多准备一下,要孩子才是正途。

“还有一部分的文玩字画,因为不好脱手,也没有行家,所以无法估价。”崇恩庆回了一句“还有六郎他们送来了很多的田契,房契,可实在不便于拿出手,以免惹来非议。”

因为田土和房子不可能轻易换主,所以这次的重点并不是这些契书,毕竟就算抢了也没法公开拿出来索求。可即便如此,刘六等一帮子穷惯了的,还是顺手牵羊弄回来不少。

“行,干的不错。”郑直笑笑“所有东西先放在庆字号吧。正好如今城里缺粮,缺药,都换成田宅屋舍,这样,那些田契和房契不就有了来路。”

郑直想过封城之后,会有怎样的钱景,却真的没有预料到这么好。如今封着城,谁手里有粮食,有药材谁的腰杆子硬。嫌贵就别买,要买,十两银子一斤米你也得乖乖掏银子。他都后悔当初多此一举阻止众人搜罗田契,房契。亏了。

崇恩庆暗道郑十七果然够狠,立刻应了一声。对郑直了解越深,他就越感觉惶恐,以至于事无巨细都要向对方或者如今坐镇廉台堡的边璋汇报。没法子,上个月郑直就让他悄悄囤积粮食和药材,原本以为是为了药市,亦或者还没影子的粮市等等的,却原来是为了今日。那么对方是如何晓得会有这场祸事呢?如今肆虐真定府城的洪水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呢?他早就强迫自个不能再深思熟虑。如今不止他,他的一家都已经和郑家,郑十七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对方若是死了,他们一家也好不了。

有地道这项工程压着,如今每日一个人夜里就睡不着的郑直突然可以香甜入眠了。睡眠好,精力就旺盛,精力旺盛挖地就卖力,因此地道的进度远远超过了他一开始的预计。待传来朝廷在晋州的捕盗旗军,龙泉关,定州等地的官军,达官军已经到了城外,下午就会入城时,地道已经修好了,就差晾干之后回填了。

耳听着城内百姓的欢呼声,朱总旗凑了过来“那位袁秀才又来了。”

郑直是个守财奴,从来不嫌银子多烫手。他惦记袁家兄弟那九车申王府财物也不是一两日了,擦擦汗,来到了前院。

袁茂此次前来的目的很简单,既然朝廷的大军已经入城了,请郑家滞留在白衣庵的家丁撤走,为此愿意助饷纹银百两。

“不用了?”郑直也不纠缠“既然如此,俺就让他们撤出来,不过回去提醒一下志清师太,虽然官军来了,也不可大意。”

袁茂本来以为这次又要挨一顿骂,不想郑直就这么爽快答应了,赶紧将好话不要银子般的扔了过来。

郑直却根本没兴趣,直接将对方打发走。

让人通知刘七回家之后,郑直招呼朱总旗驾着车,直奔巡按察院。贺五十年纪不小了,又刚刚成亲没多久,所以这次他就让对方撤去廉台堡那边了。

郑家所在的三岔口与两巡察院知县距离并不远也就一里多,因此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郑直再次确认并无不妥后,走出车厢,与迎过来得察院书办见礼。他之所以今日来此,是受巡按叶秀文邀请,共商灾后重建大计。没法子,府城内近半个月的乱象,造成了很多大户成了绝户,太惨了。如今随着旗军,官军,达官军进驻府城恢复秩序,自然就要各家鼎力相助。

“如今城内看似安稳,却内里危机四伏。无他,粮、饷、药,三缺。”再次见到叶巡按,郑直总感觉对方身上多了些什么,亦或者以前藏得太深,如今疾风知劲草,藏不住了。对方一进来就笑着招呼众人落座,然后开始大讲特讲如今街面上的惨况。

众人互相瞅瞅,默不作声静静听着。郑直想想刚刚随着手本送进去的一千两慈禧钱庄银票,很心安理得的端起面前茶杯押了一口。

今日能来此出席这场茶话会的,可都是在府城有体面的主。亦或者讲是如今在府城最有分量的人家。没法子,比他们地位高,财富多的,几乎在前段日子死伤殆尽。侥幸活下来的,也是元气大伤,今非昔比。

郑直的对面是多日未见的霍贵,对方老神叨叨的抽着烟锅。去年倒腾太仆寺的马价银,对方赚了小一万两呢。若不是南京那边还需要这老家伙,上次就跟着黄显怀被他一起送走了。

霍贵的旁边是如今真定府最厉害的药商和善堂的东家何鹏,这次也发大财了,据说库里存了十年无人问津的生虫药材都高价出手了。心中不由后悔,果然这专业的事就得专业的人来做。他就不行,怕吃死人,没有敢碰药材。

正胡思乱想,就听到叶秀文道“……还望诸位倾囊相助。”

众人依旧默不吭声,不过目光都汇聚到了霍贵身上,毕竟这里最德高望重的就是这位前太仆寺的少卿。

“大相台所言极是。”霍贵脸皮薄,架不住这么多人的期许,终于开口“为国分忧,实乃吾等分内之事,但不知大相台需要多少银两呢?”

“以目前之势,至少需要纹银两万两,粮食三万石,各种药材不下万斤。”叶秀文赶紧报了出来。

“这么老多?”众人惊呼,好像听到了多么了不得的事。

郑直倒没有大惊小怪,而是瞅了眼斜对过不远处的江侃。演戏而已,需要这么投入吗?没错刚刚那一声惊呼就是出自对方之口。

“大相台,不是俺们不愿意,这大灾凶荒之年,俺们有家有业不假,可开销也大。上上下下,缺了谁的,都是不恭敬,实在是匀不开啊。”

“人没有粮,心里就会慌,心一慌,就会铤而走险。倘若民乱起来,吃亏的是俺们真定。”叶秀文始终不被不坑,开始耐心向众人讲解这银子的用途。

“大相台所言极是。”霍贵瞅了眼对面的郑直“国家有难,自当鼎力相助。在下认捐……五百两,不成敬意。”

众人一听,心里有谱了,挨个报出报效数额“一百两……”

“五十两……”

“十两……”

“朝廷那里俺再多写几封信。”霍贵忧国忧民的的对着身旁的何鹏道“也许能多争取些救济给俺们真定。”

郑直瞅了眼身旁,本县进士王寰的叔叔,对方捐了四百两。据他所知,对方真的是诗书传家,不置闲产的“一百两。”他咋呀不能超过人家进士之家的报效额度,否则岂不是与诸位乡党为敌?

书办一一记录在册后,拿到了叶秀文面前,请对方过目。叶秀文目光看了眼上边的数字,再看看堆放在门旁桌上,众人送给他的成堆礼物。起身指着门口“那些是你们给叶文秀的。”扬了扬手里的账册“这是你们给大明的。有国才有家,如果大明没了,你们给我这些有什么用?”讲完直接将手中的账册摔在了地上。

“大相台所言极是。”江侃见众人莫衷一是,立刻道“我们大盛魁是靠着诸位贤良辅佐英明主上制定的良政才有今日。在这里我仅代表大盛魁宣布,捐银一万两,用于灾后重建工作。”会场诸位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早就听人讲了这位大盛魁掌柜去年在藁城掀翻了郑家,本来以为是郑家底蕴太差,此刻才懂,人家的银子是真的多啊。人是真的二啊。谁没夹紧把你给漏出来了。

“另外,我听说都城城墙垮塌那一段如今只是用碎砖石封死,这十分不利于城内治安,我们大盛魁愿意再捐纳两千两,用于城墙的修复。”江侃却根本不给众人反应时间“水火无情,人有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让这世界就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叶文秀本来已经做好了与诸位乡绅扯皮的准备,甚至已经在做。不想半路杀出个,江侃竟然送给了他一份大礼“很好很好。江监生虽然不是真定人,却能为真定做出如此贡献,实在难得。”

“这是学生应当做的。”江侃瞅了眼郑直。

郑直立刻起身道“江监生真当俺们真定府无人了吗?”向叶巡按行礼“学生代表郑家,也愿意为灾后重建,捐纳一万两,府城城墙修复捐纳两千两。”扭头看向江侃“若是江监生愿意,大盛魁刚刚认下的那些,俺们郑家也领了。真定府还没有落魄到靠外乡人施舍活命。”

这两家又杠上了。相比去年,郑家的底气似乎足了一些,只是未免有以邻为壑的意思。毕竟江侃都一再讲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可郑直的意思竟然是不要大盛魁一粒粮一文钱。

只是不同于江侃刚刚报效时众人的反应,哪怕霍贵都是认为,对方这是给真定人争面子。非但没有一个人嫌弃郑直捐的多,甚至有人暗中寻思若是郑解元实力不够,他们可以暗中相助,银子哪怕喂了狗也不能让外乡人骑到俺们头上。

“郑解元误会我了。”江侃大呼冤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在真定,我在真定这么久了,早就把自己当做了真定人。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没有私心?”

叶文秀也感觉平日间温文尔雅的郑直,今日未免咄咄逼人。却并没有吭声,他还看不清,官场上,看不清的事情,永远不要轻易下结论。

“除非你附籍俺们真定。”郑直斩钉截铁道“舍不得吧,南京俺没去过,却听人讲了,花花世界,吸口气都是甜……”

“我愿意。”江侃正色,向叶文秀拱手行礼“南京国子监生江侃愿意附籍真定,以鉴天日,求老爷成全。”

郑直语塞,不吭声了,同样看着叶文秀。

这是江侃想了好几日想出的妙招,附籍真定,不回南京考试了。这在郑直看来完全是有病,毕竟只要通过祝家向皇后开口,江侃也可以直接调入北监,只是他没有开口阻止对方犯浑。很简单,对方承诺这次成与不成,应下来的捐纳银子他都出。

“郑解元和江监生心系真定,本官深感欣慰。”叶文秀大概看懂了,却又感觉不可思议,毕竟为了调入北监,这代价似乎有点大。不过他不会点破“本官要将二位的义举向朝廷呈送,以期为天下垂范。”

郑直一听立刻后悔了,显然,他和江侃低估了一名皇明合格官员的素养。好处俺要,责任俺不担,反正再有三个月就换人了,你一个解元一个监生有本事杀到广东找俺。

郑直刚刚可是放出豪言两万四千两他包圆了。这在真定吹吹牛无伤大雅,上报朝廷,人家咋看郑家,心中顿时惴惴不安。

可话已出口,郑直只能咬牙硬挺着。真心实意瞪了眼江侃后,郁闷的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