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地牢寂静的可怕，只有哗啦的麻将和棋子下落的声音机械的回荡。
佘娘子挑着烟斗懒懒的躺在摇椅上轻晃，任由缭绕的烟雾将她包裹缠绕，只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注视着虚空，里面是凝滞着麻木和厌倦。
忽然！
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妖冶的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佘娘子猛的起身抚向心口，感受着心口缓慢而有节奏的跳动，她眼波流转，那双生来勾人的眼睛迸发出骇人的光亮！
千年了！
待在这里千年，不生不死，不老不灭！
她已经千年未曾感受过自己的心跳，未曾感受过真真正正活着的滋味！
再回神，白皙的双颊已布满湿润冰凉！
“来了！”
佘娘子颤声开口，又哭又笑，“这一天！”
“终究是还是来了！”
话落，她便迫不待及的摇身化作道青烟，转瞬出现在地面！
“哟！”
抱着竹笋边啃边晒太阳的熊扬哼笑，“不是要躲在地底下发霉，今儿怎么舍得出来见光了？”
自上次和伏睢相见后，佘娘子就像是泄了精气，整日将自己关在地底下醉生梦死，就连自己巴巴托人从外面寻来的漂亮衣裳都失了兴趣。
熊扬还担心佘娘子是不是病了，寻摸着给她找个大夫，可转念一想，她可是上古大妖，她自个儿都治不了的病，人间能有什么法子！
所以啊，多半是心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心药没有，熊扬便准备去做做佘娘子的人生导师，结果还没踏进牢房，便被佘娘子揪住一顿暴揍！
佘娘子倒是高兴了，大冤种熊扬却是哭唧唧的含泪奔逃！
此后佘娘子酒是不喝了，但改成发呆了，窝在牢房里动都懒得动弹！
熊扬不想再挨揍，确定佘娘子没啥大毛病后就安安心心的继续混日子，不想今日佘娘子竟然自己走出来了。
他咔嚓咔嚓啃着竹笋，忽然意识到这人好像不理人，他扭过头去就看见佘娘子静静的站在太阳底下仰头看着天空，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平静。
熊扬心底忽的漏了半拍，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丢掉啃了一半的竹笋从地上爬起来。
“啧啧啧~”
熊扬背着手手故作轻松的打量佘娘子，“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佘娘娘今儿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佘娘子微微侧目，素来勾人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淡然，她红唇轻启，缓缓开口。
“熊扬，我要走了……”
佘娘子向来是喊他熊样，何时连名带姓的见过他，更别说这温柔的语气，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隐隐察觉到什么的熊扬猛的握紧拳头，强撑着笑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自个儿瞅瞅，我那俩大熊猫眼都快被你揍成乌鸡眼儿了，就你那生龙活虎的样儿，你往哪儿走？”
他挥了挥手，“快老实回去做梦吧，我眼瞅着你得是还没睡醒！”
佘娘子知道他大抵是误会了，抑住指尖的颤抖，指了指上空。
“你看，天，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