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佘娘子妩媚而懒怠的声音就从里面响起,“动手?”
佘娘子觉得莫名其妙,伏睢到来的十分钟之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这人张口就掐出了自己的名姓过往,甚至还知道这监狱的来历。
待引起了她的注意之后,这人便直言要让自己帮她解决一个人,否则自己必然会死在那人之手。
她顿时生了好奇的心思,主要是这些年来同楼层的老伙伴一个个的去世,其他楼层她又下不去,整日对着一只不解风情的食铁兽着实无趣了些。
可她虽张口说了让她把人送进来,却从未答应过要替她做什么,更别说那算是她曾经的故人。
佘娘子在摇椅上换了一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轻笑着开口,“我可从未允诺过你什么。”
那人眉心一跳,忽然想起佘娘子好像确实只说让她把人送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是她这些年凭着鬼神莫测的掐算有些忘乎所以了,总以为事情都会按照她预料的发展!
今日失算的伏睢和佘娘子,倒是给她敲了警钟!
不过,佘娘子起了疑惑他,抬手用烟杆凭空点了点,那铁门上的小窗户便被打开了,她勾唇,
“你们有什么仇怨?不若说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那人不答反问,冰冷的眼底杀意涌动,“你难道不怕吗?”
“怕?”
佘娘子手上的烟杆不知何时化作了一把团扇,她轻轻摇动着,漫不经心的问道,“我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区区一个没有法力的算者罢了,任凭她有天大的本事,在这方监狱里她也得给自己好好缩着!
她只是懒怠且被压制了,可不是废了!
“你可别忘了!”
那人冷眼如看一具尸体般盯着佘娘子,“一旦她恢复,收回属于自己的力量,监狱没了那股力量遮挡天机,就是你们这些苟活之人的死期!”
哦,原是说的这个呀!
佘娘子躺在摇椅上,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美艳的脸上并未透露出半分惊慌或焦急,反倒一脸嘲讽的笑意,
“你既已知道我们的身份来历,难道不知道,我们早就该死了吗?”
他们这些人困在这里的人啊,确实早就该死的。
当年一朝得知飞升的真相,他们道心损毁心魔滋生,一众大妖大能大打出手,杀的昏天黑地!
是那面冷心热的人名为镇压实为庇护的将他们锁在了这牢内,又设下阵法长年累月的一点点化去了他们滋生的魔气。
而后又是这监狱,替他们遮蔽了天机,让他们哪怕在大妖被天道悉数屠戮清洗的时候也能好好的活着。
一活,就多活了千年!
若不是那人,他们啊,早就化作一抔黄土了,尤其生堕过魔的人,便是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的。
佘娘子用团扇半掩着红唇,“依我看呐,怕的应该是你才对。”
她虽被关了千年,但她横行人间的时候,这人只怕都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又哪能看不出这人身上的猫腻?
佘娘子出言,一针见血,“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截了家族后辈千年气运供养出来的蛀虫,这当是你的最后一世了吧?”
“怎能不怕呢?”
“咯咯咯……”
那人一拳砸在铁门上,震的铁门哐哐作响,可是佘娘子嘲讽的声音却是半分不停,
“又想占了人家的东西,又不敢亲自冒险,倒是什么好事都想占了去!”
“哦,不对,”佘娘子故作惊讶的道,“我倒是忘了,你若当真有能耐早就自己出手了,何必与我在这里唧唧歪歪呢。”
“咯咯咯……”
那人气的眼底杀意涌动,却又无可奈何,她的力量在这座监狱里根本不敢用出来!
而她,正是因为受到牵制杀不了伏睢,所以她才想借着监狱里被遮蔽天机让佘娘子处理掉伏睢!
可惜!
一切过于仓促,让她失了对佘娘子的把控!
她强压住失算的烦躁和怒意,突然开口,“那,飞升呢?”
佘娘子讶然,“飞升?”
没有哪个修行之人可以抗拒成神的诱惑!没有!
她就不信佘娘子半点儿都不心动,那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说出自以为会让佘娘子后悔终生的话,
“那人身上,有让你白日飞升的契机!”
“噗嗤~”
佘娘子闻言愣了好一会儿,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佘娘子没有一起懊悔甚至笑出了声,更是眼泪花都笑出来了,
“飞升?飞升!咯咯咯咯……”
那人冷沉着脸,咬牙质问,“你笑什么!”
“咯咯咯咯……”
佘娘子仍是大笑不止,过了许久眼见那人没了耐心当她是疯了要离开时,她才长舒一口气,微微喘息道,
“若是早上个几千年你与我这般说,我怕是掀了这天地也要随你搏上一搏的,可惜……”
她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那人,意味深长的道,“不过窃了几分天机,你便当真以为你什么都能看破了吗?”
那人皱眉,“什么意思?”
佘娘子轻轻拭去笑出来的泪花,轻慢而又嘲弄,“且看看我们,再看看太咸山那群不人不鬼不妖之物,你便会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
“你懂什么!
”那人锐利的双眸刺向佘娘子,“你们走错了路子,太咸山那群蠢货更是蠢上加蠢,与我如何相同!”
走错了路子?那人竟是单蠢的认为她们当初是走错了路子才不得飞升,倒是她高看她了!
佘娘子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多的一句也不再说。
“唉~”
没了想要探究的兴致,佘娘子脸上露出了几分倦色,她轻声嗟叹一声,而后扭着柔若无骨的水蛇腰回了牢房,
“人呐,总是贪得无厌,心比天高……”
随着她的离开小铁窗“啪”的一声在那人面前被拉下,独留她沉与黑铁门一般的面色!
伏睢已经快要察觉到她了,可她现在被断了臂膀,很多事都无法展开,而更可怕的是,伏睢已然脱离了她的掌控!
那人仰头看了监狱上空许久,离开之时眼底满是势在必得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