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浅浅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暂时应付过去了。
两人谈妥,叶蓁蓁便唤了翠翠来为她梳妆。
翠翠打开房门,见穿戴整齐的战骁坐在一侧,愣了愣。
不过,作为下人,心知肚明,她也没多说。
只快速地帮夫人绾了个凌云髻,并为她添了日常淡妆,便出去了。
战骁耐心地候在一旁,看得极为认真,也不出声打扰。
就好像要认真学习如何绾发这门技术一般。
他想起,在山寨那时,他还亲眼见过宅子里的姐妹们为她添妆。
那是他们第一次准备大婚……
时事变迁,这是他第二次认认真真看她上妆,虽然现在还不是大婚,但他们刚讨论过大婚事宜。
不由得很为感慨……
“叶儿,婚宴,我们可以等合适的时机再办,但这个,你必须先戴上。”
他突然出声。
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凤钗,亲手为她插在发髻上,“这便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了。”
这玉簪子,是他自己专门去首饰店里,精挑细选,提前买下的。
离开骊都前夜,从王宫出来,看到慕容烈想送她的发簪,他便突然想起,自己还从未送过她发簪。
那时在战府,他年少心思浅,送过她耳坠,弓箭,短刀等等,只想一门心思把他认为好的,她需要的,送给她。
却从未想过用送发簪,这种虚物,来将她绑在身边。
不过,现时不同了……
“发簪送发妻,有了我送的发簪,叶儿就不可以再收别人的了哦。”
战骁为她带好发簪后,倚在她身后,搂着她腰肢,看着铜镜中的一对璧人,心满意足地勾唇浅笑。
叶蓁蓁:……
“不知叶儿,准备送我什么做定情之物呢?”他得寸进尺。
“呃,我……”事发突然,叶蓁蓁自然未有准备,
“提前没有准备,一时未想好。
要不,等我想想,下次……”
“不用。”他轻步行至床边,从她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短刀。
正是他之前送的那把。
短刀削铁如泥,他只用短刀轻轻在她乌发上触碰一下,一缕青丝,便缓缓落入他手中。
他用刚才包发簪的锦帛将青丝包好,重又放回胸前,“这,便当是叶儿送我的定情之物了。”
叶蓁蓁:……
她怎么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
本来,两人刚刚定情,战骁很想多跟叶蓁蓁待在一块。
跟她日日夜夜黏在一处,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可是,就在当晚,战七的暗号便悄然而至……
他不得不与她匆匆告别,之后,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战骁所料不错,他果真开始越来越忙。
几乎是过家门而不入,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一出,便是数月……
战骁不在的日子里,叶蓁蓁也没闲着。
阿铮走后,林氏商行在大梁的业务,有利润的,绝大部分被官方收缴归国所有。
只剩下小部分零利润或负利润的业务,官方为免累赘,便任其自生自灭。
叶蓁蓁之前人在他乡,管不着便算了。
但现在她回来了,便见不得阿铮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可是考虑自己出面,万一被有心之人发现,传到上京,再传到皇宫,引来萧炼,就麻烦了。
但这里是泽州,远离上京,事情又过去了四五年之久,那人,该以为她早死了才是……
她还是决定乔装打扮一番,将大梁剩余的林氏业务,全部捡起来,重新盘活。
恰巧,在泽州,便有那么几间林氏濒临倒闭的铺子。
叶蓁蓁一番明察暗访后,给骊都的老林去了信,商量接手盘活之法。
老林一听,自家主母既然如此有心,自然是老泪纵横,全力支持。
叶蓁蓁手上有阿铮给的信物,又有资金可以支助那些铺子。
她还承诺,自己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这些铺子扭亏为盈。
原本,这些店铺的掌柜和伙计,都快吃不上饭了,只是出于对主家的忠诚和责任,在苦苦支撑。
如今,得了这天大的好消息,自然是满心欢迎。
叶蓁蓁终于又找到了自己的英雄用武之地,一时间也是干劲十足,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热火朝天。
***
上京,皇宫,御书房。
皇帝萧炼正在作画,他的面前,站了四名花季少女,按照他的要求,摆出各式各样的姿势和表情,供他临摹。
龙椅两旁,还坐着两名姿容绝色的美人。
“皇上……”右边美人看准时机,为他斟了一杯酒后,又喂他喝下。
“皇上……,妾也要。”左边美人不甘示弱,纤纤玉手摘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葡萄,也送入男人嘴中。
萧炼醉眼朦胧,倒是极为配合,龙袍微微敞着,露出脖颈下面大片冷白的肌肤,画面一度相当奢靡……
细看,几名女子,都有些相似。
皆是温柔妩媚,透着风情的美人儿。
只是,看得出,她们面部表情都有些紧绷,一举一动皆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这位情绪极为不稳定的暴君,跟以前的其他姐妹一般,动不动被贬入冷宫,或身首异处。
桌子上,地上,皆铺满了他画了一半的画纸。
有的上面只画了一双眼睛,有的只画了嘴巴,有的,甚至刚勾勒好下巴,便被他弃了。
终于,他画了一幅差不多完整的。
他仿似有些得意。
拿起画来,眯起眼睛细细欣赏许久后,又走下龙椅,与站立的几名女子一一对比……
“不像,不像,不够像”他嘴中念念有词,突然变了脸色……
一把将手中的画撕碎,揉成一坨,又砸在地上,狠踩几脚。
接着,他随手拿起一根鞭子,对着殿中几人便开始狂抽,“不像,都不像。
该死,你们为什么不长得再像一点!”
“皇上饶命,奴婢知罪。”几名女子大惊失色,吓得赶紧匍匐在地,浑身颤抖,涕泪双流,却也不敢动弹分毫。
她们顺从地任其鞭子抽在身上,背上,不敢有一丝反抗。
因为,她们知道,前车之鉴,只要反抗,她们便会迎来更重的惩罚。
甚至,极有可能小命不保。
“你们就是有罪。”
萧炼胸膛起伏得厉害,“你们为什么长得像她,又不是她?
长得像她,就是你们得原罪。
又不够像她,便该罪加一等。”
萧炼眸中充血,狠狠发泄一通之后,发现殿中跪了一地之人,竟无人敢吱声……
突觉乏味无比,他扔了鞭子,瘫坐在龙椅之上,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自从胸口两次受伤后,他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只要情绪激动,便会胸口抽痛得厉害。
可即便这样,他也忍不住隔三岔五要来上一这么一回。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出自己还是活的,心口还是跳动的,没有死……
“报……”太监小顺子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禁军统领夜鹰求见。”
闻言,瘫坐的萧炼,动作姿势没有丝毫变化:这么晚了,他来作甚?
停了许久,他终于不耐烦地略微扯了扯自己散乱的龙袍,对着跪了一地的女人,吼了声“滚。”
待所有人退出后,他才懒懒散散地宣了一句,“进来吧。”
夜鹰行礼后,他一边拿起桌上的狼毫,漫不经心把玩着,一边冷声问道“这么晚,何事?”
“启禀皇上,逍遥楼紧急密报,民间有异动。”夜鹰面容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