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睁开了眼睛。
“我死了吗？不对……应该是没死。”
他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四周。
还好，还在他的车里，而不是出现在什么奇怪的地方。
“梅高？梅高！滚出来，告诉我我昏了多久！”
一边确认自己身上没留疤，安德吵吵嚷嚷的叫喊着。
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安德拳头硬了。
地板被拖过，看上去干净的能当镜子，但柔软的熊皮地毯已经被收了起来，只剩下坚硬的地面。
炼金工具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一个本应提炼金属的坩埚甚至装满了汤药——考虑到那是全新的锅，用错了也不稀奇。
但该死的，熬药居然不加糖！
如果伊丽莎白没疯，很显然不可能告诉其他人他的行踪，而那一枪也一定没那么好受，安德自认，以他的技术，伊丽莎白至少得比他多躺半个月。
那么，干了这些的，就只能是梅高了。
“梅高，你最好在五分钟之内滚出来，然后好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点遗憾，梅高连一分钟都没用就跑了出来，安德没能补上当年李维享受的待遇。
“老师，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谢谢，真心很好……你最好解释一下什么情况，你煮的是什么药？”
“给您喝的，治伤的魔药。”
听到这话，安德的脸更黑了。
“我就不问你怎么进我仓库的了，钥匙我顺手扔的一车都是……原料准备一份，我得看看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
……
“抱歉，大人。”
米兰达一脸的惭愧。
躺在病床上，伊丽莎白的脸无喜无悲。
“这畜生……专门用的炼金弹片，生怕能轻易挑出来……混蛋啊混蛋……还要多久？”
“三天，最多三天。”
米兰达的声音很是干脆，而旁边只穿着半透明黑纱，正在为伊丽莎白进行手术的修女们在听到这番话后，连忙加快了进度。
毕竟，持有原罪的尊主们，随口一句承诺，若是不能达成，便会有人流血。
……
……
“所以你……还有十字军，掌握了一部分魔药知识？”
“是的，塞勒姆审判庭会对异端的技术进行审判与验证，所以老师，您可以放心，药绝对能让您更快的恢复。”
听到梅高的话，安德点了点头。
“我得承认你说得对，配方确实算得上有效，不过……”
“不过什么，老师？”
安德摆了摆手。
“配方不错，我得去研究一下怎么在不损失药性的基础上把口感弄好点……你去开车吧，快点朝圣，这几天应该是安全的，等你的朝圣结束带我去见见天使，我得去找浮士德，就这样。”
说我，安德拿上一沓子梅高默写出来的魔药配方，扭头就进了操作间，砰的一声关上门，看起来在天塌下来之前都不打算出来。
梅高叹了口气，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准备等晚饭时间再说。
就这样，随着安德醒来，战车也结束了固定的要塞基地姿态，在炼狱的火成岩上疾驰。
学好三年，学坏三出溜，在这么不到半天的无障碍飙车中，梅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一边油门踩死，一边猛甩炼金导弹这门技术。
看得出来，很有效。
没有伊丽莎白在背后操盘，地狱生物出现的频率远没有那么逆天，就算是梅高也能依靠战车吓人的火力轻松应付。
还没到晚餐时间，他们就来到了地狱门前。
梅高并不太清楚，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成功朝圣，不过差点死了一次，稍微偷点懒或许没事……吧？
一面想着，他将十字架竖立在了地狱大门前。
……
灵性反应，异常。
检测到未知神秘术波动。
与恶魔带有的灵性相悖却在根本上有着共同点。
……
将目光从方圆几公里遍布十字架的地狱之门前收回，安德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所谓调整药剂配方当然是借口，这些魔药还拖不住匠神半天的时间。
而之所以没出去，主要原因正是因为安德对梅高的行为，或者说对朝圣这个行为本身产生了好奇。
让人成为半神，如果只是肉体上的增强与变异，在克罗利亚绝不罕见。
光是布莱恩城一个实验失败的产物都能让整队整队的骑士汗流浃背，而诸如“人造龙”，“飞狮”这类的项目，克罗利亚的贵族们或多或少都能沾上。
但，针对精神的升华，这方面的技术，安德还真的不多见。
事实上，克罗利亚对这方面的研究格外浅薄，大多数古血神秘学家完全是靠着古血纯度力大砖飞。
至于那些生物兵器……
……那些玩意通常的用法是派骑士押运，扔到战场中心或者敌人的大后方。
所以，安德鼓动梅高完成朝圣，真的不仅仅是实在不知道做什么。
就结果而言，他的决定很对。
他可没办法像是伊丽莎白一样自由出入地狱，那么弯道超车就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私对私，公对公，伊丽莎白尚且有维多利亚的关系，但要说更正式的……安德还做不出来和末日教会合作这种事情。
……
直到梅高回到车上，安德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记录。
很显然，他有所收获。
“梅高？”
“我在，老师。”
梅高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古怪。
安德微微蹙眉。
“过来。”
安德开启灵视，认真的审视了梅高的灵性，随后得出了结论——
“赎罪”是一种不健康的仪式，在洗掉“原罪”的同时会将人性也一并洗掉。
当然，只是一部分。
少量多次，对自己的精神进行漫长的凌迟，然后用信仰将自己填充成为一台完美的杀戮机器……
不知全貌，安德不做评价。
但他割了自己一刀，用鲜血重新绘制了梅高的人性。
很幸运，安德就在这里，他及时的做出了补救。
不论其他人是否有这种好运，也不论仪式是否会因此有什么缺陷。
但，梅高保持了人性。
并且，也没有失去那一丝神性。